墙奔最是不敢面对李承乾的目光。
明明是在场一众成都府官员们身形最为魁梧的人,此刻却是低垂着脑袋,尽可能的让自己龟缩在众人的身后。
而在从卢仕明的口中,知晓了向太子殿下效忠的方法之后。
更是连李世民这位陛下的目光,也一点不敢看。
卢仕明神色有些恍惚,似乎有所挣扎。
“卢爱卿,卢爱卿?”李世民接连呼唤了他好几次,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可是舟车劳顿?不如朕让人先送你去歇息?”
李世民嘴上说着体恤的话语,眼神却分明带着警告。
卢仕明赶忙告罪行礼。
“陛下恕罪,臣,臣的确有几分疲累恍惚,不过并不影响臣向太子殿下述职......”
李世民这才点了点头。
卢仕明紧张的看着此刻微笑看着他们的太子李承乾,有种当初科举面对考官之时的强烈紧张感,他目光朝着此刻站在李承乾一侧的房玄龄看去。
后者微笑颔首。
顿时,卢仕明终于是咬了咬牙。
“下官卢仕明,腆为成都府刺史,奉陛下旨意在剑南道范围内推行新政,至今已有一年有余,如今剑南道全境,以益州成都府、彭州、崇州、邛州、梓州五地辖区已完成土地改革。”
“当地年满十六岁百姓,不论男女,皆已分得土地至少十五亩,其中水田至少八亩”
“其余各州郡,也基本实现平均土地......”
李承乾注意到“平均”二字。
“卢大人的意思是,其余州郡有人还在企图兼并土地?”
卢仕明点头:“下官无能,蜀地多有宗族豪强,抗拒朝廷法度,借着在当地的威势,明面上是分的土地,实际上却是在变着法的兼并......因为殿下分田之新政不分男女,皆有土地,那些豪强宗族,便借着这个空子,四下搜罗了不少的孤儿或者青楼女子。”
“说是他们自家族人,实际上......却也仅仅只是一个幌子。”
“不过太子殿下放心,我等已经着手安排好了各项事务,今年年末之前,必定将那些国贼尽数剿灭!”
李世民微不可察的扬了扬下巴。
接下来,就应该是他天策上将登场的时候了。
他抿了一口茶,让自己尽可能的表现的淡定一些。
李承乾微微颔首。
微不可察的瞥了一眼,好似沉浸在自己幻想世界之中的自家父皇。
“那,刚才卢大人你说的益州等五洲辖区,便是已经没有了这种阳奉阴违之事了?”
李世民下巴又是稍稍扬起。
下一秒。
被问到话的卢仕明,却是内心挣扎了片刻之后。
终究是一咬牙。
“没错,五洲之地,因为剿灭及时,且未曾留有余孽,各项新政推行都非常顺利!”
李承乾眼睛一亮:“哦?何人带兵啊?”
李世民再次端起了茶盏,坐在太师椅上的姿态,都在微微后靠。
“剿匪之首功......当为墙奔墙司马!”
“噗!咳咳咳.....”
李世民错愕的一口茶水喷得到处都是,震惊又疑惑的转头朝着卢仕明看去,却见后者低垂着头,一点没有和他对视的意思。
一种不祥的预感,忽而绕上心头。
“呵呵.....”
隐约的几声低笑,让他瞬间转头,看到了的,却是此刻站在自家太子身后,那正在捂嘴偷笑的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
顿时,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面色不由大变。
“父皇?你这是怎么了?”
李世民老脸阴沉一片,没有理会一旁太子的疑惑,却是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那人群之中的成都府司马墙奔。
“墙司马......卢刺史刚才说的,你都听到了?”
“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感受到这位皇帝陛下的怒火,墙奔和卢仕明两人,包括其余的几个成都府官员们,都是低眉垂首,噤若寒蝉。
李承乾蹙眉,最感觉好似其中有什么事情。
“墙司马?陛下问你话呢。”
墙奔又是身体一颤,魁梧的身躯浑身都在透露着抗拒的情绪,却是被几个成都府的官员,不着痕迹的挤出了人群。
“臣臣臣......”
墙奔都要哭了,没商量好啊!
该死的卢仕明,本司马都还没有想好啊!
注意到李承乾那似乎逐渐有些不满的眼神,卢仕明赶忙再次开口。
“太子殿下勿怪,墙司马听闻殿下少年勇武,大破突厥为国开疆,从来时的路上就一直期待能够面见殿下您......如今想来是太过激动,一时失态。”
卢仕明一边说着,一边微微侧头。
脸上带着几分警告的微笑,从牙缝之中冲着墙奔挤出一句似有深意的话语。
“墙司马,虽说太子殿下贤明,将来也必定是我大唐万世之君,你崇拜太子这无伤大雅,但太子问话,基本的礼节还是该有的吧?”
墙奔一个哆嗦,这才终于似是恢复了几分正常人色。
“回,回禀太子殿下,剿灭五洲叛贼之事......确实是由下官负责的。”
“砰!”
李世民把茶盏拍在桌子上。
“你再说一遍!墙奔,你是不是脑袋不想要了?!”
见墙奔等人纷纷被吓得跪地,李承乾不由眉头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