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得令,拿出一支骨笛一阵猛吹,忽听林中一声响动,窜出一只野猪来。野猪摇头摆尾,咧出镣牙向老者走去。
这边晚塘见了道:“不好,那老人家要吃亏,我们出去帮他。”却给林龙拦住道:“我们不能帮他,要帮就帮拜月教的人。”
“拜月教的人似乎抢了人家东西,我竟要我帮他们?”
“你别急,那老丈厉害着呢,哪用得着你帮?咱们看热闹便是。”
晚塘有些不信,再朝那边看去,只见老者操琴弹出几声调子,就听林中怪风突起,一声呼啸,扑出一头血睛斑额猛虎来。
那野猪见了猛虎,吓得呆头垂尾,粟粟发抖,最后竟然尿了满地。猛虎凑近嗅了嗅,突然张嘴咬下猪头,几口就将野猪吃下肚腹,咆啸一声跑入林中而去,只留下满地血渍。
拜月教的人见己方败阵,甚是不服,陈皮用骨笛又吹了几声,这次调子有所不同,就听几声大吼,如平地响雷,随即从林中奔出一头怪兽来。那怪兽长着虎头鹰爪,利牙如锯,目光如电,发足直奔猛虎而去。
二兽扑到一起,尖牙利爪,各逞其能,顿时鲜血横飞,场面之血腥不堪卒堵,令拜月教诸人连连后退。
二兽终于分出胜负,猛虎被那怪兽分成了七八块,那怪兽却只受了几处皮外伤,兀自舔血噬尸,大快朵颐。
晚塘从没见过这种怪兽,似乎在父亲的某本图书上见过画像。便轻声问林龙道:“这是什么野兽,如此凶猛?”林龙神色有些不安,道:“这是狻猊。”他声音说得极小,生怕大了被那牲畜听到。
拜月教诸人纷纷抹额拭汗。黑袍人道:“老头儿,你还有什么招术,尽管使出来吧。”
老者拉了几声琴弦,这次出来的是一头金毛狮子,但一见到那怪兽就畏缩不前,老者弹琴连连催促,狮子兜了几圈毕竟惧怯,竟自夹尾而逃了。
黑袍人一笑,道:“看来你是没辙了,就留下好生款待我们这位最后的王者吧。”说罢招呼众人扬长而去。
老者喟然叹道:“若不是我凤麟阁的宝器失掉,不能召出麒麟神兽,怎容狻猊这畜牲猖狂啊?”欲去追拜月教的人,那被那狻猊却拦在身前,张着血盆大口向自己大声咆哮。
“老头儿应付得了狻猊,咱们去追单莫为吧。”林龙拉起晚塘的手便走。
二人一路尾蹑,跟着他们来到一座大城,进了一家客栈。晚饭后林龙出去探查了一番,回来道:“他们得到消息,凤麟阁阁主明还珠今晚会赶来,所以他们偷偷换了房间,连我也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间房。”
晚塘倒是知道这个明还珠,他是天下第一大才子,曾经三届高中状元,却都拒绝了当朝皇帝的任命,只乐于在凤麟阁观书抚琴。看来此人文武双全,不但文章做得好,武功也不在话下,拜月教的人如此怕他,如同老鼠遇见猫似的。
林龙提醒晚塘,晚上要把耳朵塞住,有什么异动可以看,但千万不要去听。如果感到心中烦恶,可默哼《清心普善咒》的调子,并将其曲谱书下来教晚塘紧记在心。晚塘心想他们打架为什么不能听,但林龙知道的比自己多,他特意嘱咐其中定有缘故。
当夜云淡风清,月明星稀。二人轮流盯梢,将近三更时分,随着一阵箫声响起,西边屋脊上跃下四五个白衫女郎,娉娉婷婷,婀娜有姿。客栈中也起了变故,各客房房门大开,所有房客都仿佛梦游一般,成群结队走出房,走下楼,向那箫声来的方向走去。那些人神智不清,如服了迷药或中了迷香一般。
晚塘耳中塞了棉花,不知这是什么缘故,不禁捂上鼻子,以防自己中道。林龙道:“是凤麟阁的天外弦音,不过是用箫吹的,要不是他们的伏羲琴弄丢了,加之我们耳洞塞了棉花,咱们也跟这些房客一样忘魂梦游了。”
果见天边明月映照下,一白衣男子衣袂飘飞,挟箫倚月,真如玉树临风,只因隔得远了,瞧不见面目,想象中也当是玉面照人,英姿飒爽。
拜月教的人也在梦游人群中,只是不见单莫为。这时箫声加大了调门,其中多次连续高音、急促短音已经超出了常人所能,神秘玄妙的魔音勾得房中二人差些入迷。恍惚了一阵,回过神来,正见着单莫为走入院子。屋顶上的白衣女子脆声道:“这恶贼终于出来了,抓住他!”一起跃到地上,向单莫为围了过去。
就在这时,东边屋顶上跃下一蒙面女子,晃动手中金铃,铃声疾响,这声音与箫声正好高低互冲,强弱相消,箫声的魔力顿失,梦游的人也都纷纷瘫倒。变故突起,四名白衣女郎挥剑指着东边屋顶,喝道:“你是谁?”
屋顶上的人并不答言,只是铃声变了一个音调,白衣女中有人道:“不好,是飞天妖女的六角魔铃!快捂上耳朵!”但其时已晚,四女都觉腰酸肢软,双手不听使唤,长剑纷纷掉地。
就是相隔数丈的房间里的晚塘与林龙也觉铃声勾人魂魄,急忙默念《清心普善咒》不已。
飞天神女尹莫愁擅使六角金铃发魅惑之音,闻者无不忘魂,常以此道为拜月教收罗门徒。尹莫愁飞身跃下,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当真飘逸若仙,她拧起单莫为正想离开,忽然一位老者抢了过来,挥拐杖直向二人撞去,尹莫愁只好弃了单莫为,与来人斗在一处。
林龙见此时机岂可错过,拉着晚塘混入院里,背起单莫为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