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床边的陈京津突然惊声道:“陆绪,南木在哭!”
他猛地抬头,就看到南木眼角滚出的眼泪。
陈京津细高跟踩得飞快,奔去走廊,大喊,“医生!医生!”
一片兵荒马乱。
医生确认病人的瞳孔反应后,也很不可思议道,“病人可能很快就会清醒了。”
南木的手上重新换了药。
一个小时后,病房外来了很多人,却都安静无声,只是沉默的看着病床上瘦弱苍白的女人。
南木渐渐找回身体的控制,耳朵仔细辨别四周的声音,没动静,尽管病房里有人拉着自己的手。
她挣动了一下自己的指尖。
陆绪颤抖着双手,紧紧抓了抓手里冰凉的小手,轻轻靠近,低声喊她:“南木,醒醒。”
南木努力睁眼,有光线透过眼皮,可是眼皮重若千斤,南木又哭了,眼泪从闭着的眼角滑下,睫毛湿漉漉的。
陆绪附身吻掉她的眼泪,低声喃喃,“南木。”
半晌,透过朦胧的视线,熟悉的轮廓闯入眼帘。
南木嘴角尝到咸湿的味道……那是陆绪的眼泪。
真实又酸涩的味道。
医生又给南木做了一个全面检查,说基本感知已经恢复,要到完全清醒,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刚醒来的时候,南木总是对自己的虚弱不习惯,不时的会出现失聪、视力模糊、偏瘫、嗜睡,不过,每次昏睡醒来,自己都在陆绪的怀里。
南木大多数时候昏昏沉沉,有时候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时又感觉好像漂浮着,有时可以听见他的话,时而又什么都听不见,但是陆绪总是在她耳边反复的说,于是,南木就听见了。
陆绪说:南木,别睡了。
于是,南木就用尽全力,保持清醒,或者努力控制着脸部的肌肉,让自己露出个笑模样。
然后就感觉手背一凉,陆绪先是含着她手背上的肉肉,接着就不轻不重的咬上去,一边咬一边问,“疼不疼?”这时候南木又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她只是看着手背上一个又一个的牙印,笑着说,“疼。”
日子就这样滑到11月,南木渐渐找回了对身体的控制,脸上也出现了少有的红润,精神好了,就有点闲不住,总想找点事做,可是却被陆续严格管控,看书不能太久,下地也要有他陪同。
所以大多数的时间,南木总是坐在床头,听着熟悉又陌生的音乐,看了窗外落叶飘飘荡荡,思绪也跟着飘飘荡荡,她在这里醒了,那另一个世界的南木呢?
在那里,明明生活了五年,可一睁眼,别人只是告诉自己,你只是睡了长长的一觉,那都是梦,醒来就好了。
人坐在这里,却隔着一层玻璃看秋天,看到了,却感觉不到……南木伸手推开了窗户,一阵秋风进来,吹醒了趴在床边的陆绪。
他猛地抬起头,看到南木倚在床头跟她笑。
陆绪定定的盯着她看。
“起风了,都深秋了。”
他伸手过来捉住南木的手,紧紧的握了一下。
惹得南木莫名,“怎么了?”
陆绪掩饰的笑笑,“没事,担心你冷。”
南木感受到了他的不安,主动张开双手,一个要抱抱的姿势。
陆绪倾身上前,坐在床头,把南木整个人安置在自己的怀里。
她经历两个多月的昏迷,更瘦了,在自己怀里,小小的一团,陆绪眼眶发热。
南木靠在她怀里,伸出一只手到他的罩衫里面,热乎乎的肌肉硬邦邦的,手感依然超好。
陆绪明显一颤。
“手感都没有以前好了,软绵绵的。”南木故意说,“你又偷懒了。”
陆绪胸腔震动,暗哑的声音传过来,“你老睡觉,我都没动力锻炼了。”
“那我以后天天监督你。”南木说。
“好,说到做到。”
南木仰头,看着他越发瘦削嶙峋的脸,迎接她的,是陆绪轻轻柔柔的吻,最近他总是这样吻她,醒的时候,睡着的时候。
南木看着他眉骨上的疤痕,摸上去,轻声道,“我听冯扬说,你去打黑拳了。”
陆绪眼神闪烁了一下,轻笑着说,“扬子就是这样,心里藏不住事,有点什么都往出说,不像个男人。”
“打黑拳就男人了?”
于是陆绪黑黢黢的眼盯住她,说,“所以,没有你管着我,都不知道我有多野、会多疯。”
南木从来没有睡过这么长时间,醒来后,总有种隔世的恍惚,不论是周围人对自己态度的变化,还是时空交错导致的感知错乱。
今天就要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