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喝过药，剧烈咳嗽才慢慢止住，脸上的潮红却没退下去。

周温怜惜的看向梁王，这也是自己的儿子，却想不到，就因当年父皇一通赞许，导致这儿子遭了别人毒手。

为了皇位，难道每一代人都要尔虞我诈，众叛亲离么？

难道朕的小九，也和当年梁王一样，因为几句夸奖重蹈覆辙？

周温两道浓眉挤向眉心，他看着梁王，又看了眼御案上那一堆等他处理的奏折，背着双手暗自叹了口气。

小九的事，恐怕想瞒也瞒不住了。

天下刚刚太平没多久，却事事都不让人省心。

“吉安，这是人行监的密报，你拿去看看。”

说罢，周温将桌上那份密报递给梁王。

梁王站起身接过密报，抹了把脸上的泪水，飞快将密报看完。

他看向周温：“密报里说，九弟有可能自行跳水逃生，那他就还有活的可能。儿臣请旨去寻找九弟，请父皇恩准。”

说着，梁王一撩前襟又跪在地上。

周温走到近前将梁王拉起，温和拍拍他的肩头：“朕知你和小九好，但你身子太差，就是去寻你也没这精力。

你难过，难道朕就不难过？天命不可违，若要怪，也只能怪你九弟福薄。”

梁王闻言看了周温一眼，红着脸脱口问道：“为何太子没事？他们不是一起的？这里怎么没提到太子？”

“太子那天患了急症，算躲过一劫。否则，你一夜间就要少两个兄弟。”

周温蹙着眉，语气中带着沉痛却还有一份责备。

“父皇，儿臣还是想再寻一寻小九，怎么说……怎么说也该把……”

两道清流从梁王眼眶涌出，在他脸上留下清晰的泪痕，他稳了稳情绪：“也该把小九的……尸身带回来，别让他在外头飘着。”

周温闻言鼻子一酸，眼眶也感觉有股温润，他背转过身深吸了口气抬起头，尽可能不当着儿子的面哭出来。

沉吟许久，周温沉声道：“朕……已传旨让人行监和天目监去办了，你就安心吧。你若真心疼你九弟，不如先去安慰下仪嫔，告诉她，朕晚些时候去看她。”

“儿臣……遵旨，儿臣告退。”

梁王含泪拱手一礼，慢慢退出去。

听着远去的脚步，周温抬手在左右眼角处各抹了一把。

杜三喜躬身凑近周温：“陛下，要不要派人去凝玉轩？”

周温仰头盯着雕梁画栋的房梁，摇头轻叹：“该来的总是得来，吉安既然去了，朕晚点再去安抚她……先让她哭一哭，哭出来，也许会好些……”

杜三喜躬身垂手站在一旁，没有吭声。

周温蹙眉回过身：“查出是谁干的没有？”

杜三喜深深低下头：“奴才正在查，还没查到……”

周温轻叹一声：“连皇子都敢动，后台肯定不小……”

……

戌时刚过，内宫打更人便“咚…咚”“咚…咚”敲起二更天的竹梆。

一边喊着“小心明火”一边沿着宫中石板路溜达。

折子没处理完，周温将手里的毛笔“啪”一声摔在砚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