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柚捏着老旧的纸,看着上面涂改的痕迹,心里油然生起一丝狐疑。
他叫鱼,不愿开口说话,不想被人看到,说话的艺术如此相像,而且他的习惯和他一模一样。
不是她自恋,她完全可以打包票地说,这个涂改的习惯真的很少见,至少,她的身边里只有一个人有这种习惯。
于文因为从小学画的缘故,他会比较注意控笔,他不像大多数人一样会随手画一些弧线把字涂成一团黑,而是会画直线,而且是间距几乎一致的直线。
这也是当初西柚为什么能一眼在他的草稿纸上看到他偷偷写了她的名字却又划掉的缘故。
但这次,他似乎不想让她看到他写了什么,几乎用密密麻麻的直线把那些话给掩盖住了,然而她还是从这些直线中看出了端倪。
她拧着眉看向自己的左手边,现在他就站在那,她只要掀开纸板,就能证实自己的猜测。
如果对方不是她想的那个人,那她会十分诚恳地向他道歉并乞求他的原谅,如果他真的是那个人……
西柚的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千百种想法,但最后她还是选择放弃。
她毕竟之前承诺过他不会偷看他的。
还是不要如此多疑了,万一把人家惹恼了怎么办?
她放下纸,问:“鱼哥你天天不出门,竟然也有喜欢的女孩子啊?”
那他肯定没追到对方,他会不会是受了情伤,所以来这疗养了?西柚觉得这有很大的可能。
“嗯。”
西柚撇嘴,既然他不愿意多说,那她也没办法继续追问。
人类的本质还是吃瓜的,吃不到瓜的西柚表示很难受。
他又传来纸条:“你呢?”
你天天出门,应该有喜欢的男孩子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结合上下文语境,西柚愣是听出了这个意思,她嘴角微抽,下次还是慎言吧,指不定哪天她就被自己的话术攻击了。
既然鱼干部都坦诚相待了,她自然不能随便编一个答案。
她想了想,说:“我目前还没有,但应该很快会有的,也许是跟我的一个好朋友在一起,我在试着接受他,不知道能不能成,我们毕竟认识了这么久,身份一下子比较难转变过来,不过我有很多时间,所以我不着急。”
提到这个她就很有话说,絮絮叨叨的。
“我爸妈都催我好多次了,一直叫我找对象,其实我觉得我还小啊,但是他们就觉得我该成家了,就算没这个想法也要为成家做准备,虽然他们都很尊重我,但他们一直在我耳边念叨,我也有些听腻了,可是我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他们不催我该催谁呢?”
说到这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哀怨道:“找吧,还能怎么办呢?”
西柚还在自顾自说着,但她慢慢就降下了声调,在确定自己真的听到的是痛苦的呻吟声时,她的手自动抓住了纸板,在即将掀开它时她停住了。
她抿唇,垂下眼皮。
她什么都没说,也没做,她只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耳边的声音渐渐弱下来,她才宽了心一样放开了手。
她听到衣服摩擦着墙面缓缓滑下的声音,想来鱼干部是没办法写字了,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女生,她该找个借口离开了。
她装作轻松地开口:“啊,小鱼同志,我好像还没洗衣服,我妈知道了会干掉我的,我得……”
这时隔壁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那个低哑克制,又因刚刚的苦痛而带上了些颤音的嗓音,她永远都忘不掉,因为那是她在心里念了好久的人的声音。
他在叫她的名字。
“西柚。”
他说。
“我好难受。”
那一刻,她的鼻头猛地一酸。
她直直地看着纸板,她想,既然他承认了,那她就可以忘记那个承诺了。
她的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这回她听到了那阵急促的喘息,只是这次和以往有些不一样,她还听到类似低泣的声音,她握紧了拳头。
西柚一言不发跳下去,走回自己的房间,她把阳台的门关上,隔绝了一切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