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骄傲地扬起下巴，用嘴努了努稀薄雾气的边缘，一片灯火通明的宅院。

“我可是侯家的人，没有人敢害我。”

“侯家？”陆章没有掩饰语气里的疑惑。

“侯家都不知道，你不是本地人？”侯婷婷讶异地回头，“我爹娘是这片有名的富商大贾，家里的赵叔武功高强，他们都最是疼我。”

“而且也没人会想害我的，铁匠铺的李叔，包子铺的吴奶奶……他们都喜欢我。”侯婷婷左手持灯笼，有人在街巷两侧指指点点，报出了每一间紧锁铺门背后的营生。

“你也不例外呀，你看着就不像个坏人。”

“一个从小都被保护得极好，对旁人没什么戒心的小姑娘。”陆章默不作声地跟在后头，心里默默对侯婷婷下了一个判断。

若是遇上有心人，几句话的功夫就能把这个小姑娘骗得团团转。

“到咯，这儿是福寿巷，从这出去就到了米市街的尾巴，那就是大道了，顺着走肯定错不了。”

侯婷婷停下脚步，暖红色灯笼一晃一晃的，缭缭火光却连三步的距离都无法完全照亮，就被缕缕雾霭阻隔。

大雾。

一片遮天蔽日的大雾。

横贯在侯婷婷一脸轻松所指的方向，那前面根本看不见什么米市街。

静静地注视着侯婷婷天真灿烂的微笑，陆章真诚道谢：“多谢指路，临走前我送你一样东西吧。”

“不用了不用，我这啥也不缺。”侯婷婷连连摆手，可还是好奇地问，“你打算送什么？”

“送你一场往生。”

“？”

迷蒙雾气中，暖红色光亮覆盖的一小块地方，突兀地炸出一片惨白冰冷的金属光泽，映照出侯婷婷错愕的面庞。

“给我破！”

陆章单手持刀，刀身横斩，一线刀光飘摇而出，却不是斩向侯婷婷，而是那一只被她拎在左手的暖红灯笼。

灯笼本是死物，可待刀光临近，竟轻轻摇颤着在薄布上张开了一只眼睛：“狂妄小贼，安敢放肆！”

声音抑扬顿挫，像是专门从说评书的老先生那里学来的，有一种极怪异的腔调。

灯笼布顺着竹制骨架的缝隙层层裂开，形成一张巨大倒扣的口器，逆着刀光向陆章攀附而来。

“太弱了。”

“太弱了。”

“一只如此弱小的游祟，竟就足以祸乱一地，十室九空。”

陆章小臂一抖，蓬勃血气被压缩在肌肉纹理之中骤然爆发，胳膊在一瞬间就鼓胀了一大圈，横斩到一半的惨白刀光里也带上一些血红光泽。

血气压下，暖红灯笼几乎是瞬息之间便被湮灭。

【斩杀邪祟，获得血肉点15】

火光乍暗，侯婷婷手上只剩下一根悬挂灯笼的杆子，有些呆滞地盯着面前的陆章：“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