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蔺止叙刚一入东宫,太子兴冲冲的拉过他:“乐死孤了,今日朝会上,父皇当众斥责了王叔,这会子王叔还在明德殿挨训呢。”
蔺止叙听得蹊跷,问:“可是为了前几天陵王府遭贼那事?”
太子点头:“殿前兵马司是父皇的人,王叔当面给薛元晁脸子看,元晁逮着机会自然是要朝父皇耳朵里吹吹风的。”
蔺止叙想着事:“殿下刚刚说,陛下留了陵王在明德殿?”
“是啊,孤一同过去的,待了不到半炷香就出来了,洪四芳的干儿子,那个叫全禄的,给孤添茶的时候说,父皇这回是生了狠气了,照着王叔胸口就是一脚,茶盏都摔得稀碎。”
蔺止叙温和摇头:“殿下,洪四芳是司礼监都知,他手底下的干儿子百八十个,宫里哪个贵人手底下没他的人,那个叫全禄是什么时候攀上殿下的,还是谨慎些好,陛下耳聪目明着的。”
太子讷讷:“区区一个小黄门而已,探听两句情况,这宫里风向万千,孤也是早做打算嘛。”
蔺止叙适当闭嘴:“殿下说的是。”
他身在其位谋其政,规劝辅导太子言行,但毕竟君是君,臣是臣,话说多了也会讨嫌。
太子自顾自继续说着:“估计不出两日,陵王府那群反贼余孽就该交由殿前兵马司看管了,无所谓,狗咬狗一嘴毛,孤也乐得看他们斗。”
吕庆则过来,朝太子禀事:“下头匠人们做的寿礼差不多了,在外头放着,殿下要不要去瞧瞧?”
太子明显一愣:“这么快?”
起身要蔺止叙一同:“瞧瞧去,这次太后过寿,孤可是花了大心思的。”
蔺止叙颔首,随着太子一起入了书房。
那是一架十六扇的紫檀嵌螺钿祝寿诗屏风,屏心正面纸地心上用石青颜料书写了祝寿诗句,背面黄稠绢上绣了横九竖九八十一个寿字,屏风框饰描金“福寿纹”,裙板两侧浮雕双龙捧寿纹,下面是镀金托脚象牙,十足十的贵重。
太子眼睛都看直了,轻轻抚着:“瞧瞧这诗,乃是本朝十六位书法大儒的作品,每个字都拿了金丝线镶边,止叙你说,孤的这件宝贝,定能在一众皇子皇孙跟前脱颖而出吧!”
蔺止叙啧啧称奇:“妙极。”
自然是妙极的,花了百十来个能工巧匠日夜打磨,能不妙吗?
太子欣赏着,半晌忍不住叹了气:“就是不知道皇祖母喜不喜欢孤的这份心意,论起来,还是王叔最得皇祖母圣心,随便送她个什么小玩意,都爱得跟什么似的。”
他回头朝蔺止叙哂笑道:“都说天家爱长子,百姓才宠幺儿,你说怎么到了孤这里,全都乱了套?孤这个皇长孙怎么都抵不过陵王这个心头幺。”
太子面上闪过一丝落寞,他自嘲着笑了笑。
吕庆则在边上突兀的接了一句:“陵王殿下从明德殿出来,径直去了泰安宫,眼尖的小黄门瞅了一眼,出来的时候面上笑容甚欢。”
太子瞬时泄了气,没心思看屏风了,淡淡哦了一声,抬脚出了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