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前夜,殿前兵马司排值,薛元晁亲率一队亲卫,这是他最信得过的亲信人手,一一将手中兵马司腰牌递到每个人手中。
他冷脸沉声:“明日都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谁出了岔子,我扒了谁的皮。”
众人齐呼:“谨遵指挥使大人命令!”
重阳节这日,新庙建成,神灵入主。
皇帝头戴冕旒,身着衮服,在中官及手持伞盖、长剑、香盒的黄门内侍宫娥,及禁军拥簇下进了肇业寺,身后跟随皇亲宗室,太子及亲王皇子随侍在侧,在朝四品官员及以上奉迎。
禁军和殿前兵马司严阵以待,犀利目光扫视着周围人群。
午时,正祭开始,皇帝一人在随行内侍、禁军的陪同下入肇业寺正殿。
这肇业寺的前殿为三间,前后为步廊式,顶上铺设明黄琉璃瓦,主殿建在砖石垒成的台基上,台阶往上踏步六步,便是祭祀祈福的主殿。
太子跪在阶下,身后依次跪着朝臣百官,整齐叩首。
抬头的一瞬,太子与薛元晁目光短暂相接,很快,薛元晁将目光移开,面无表情的看着殿外的人,他试图想从这阶下每个人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来,他直觉今天一定会有事发生,他的手慢慢在腰间的刀柄处攥紧。
然后他看到了蔺止叙,他跪在人后并不起眼的地方,面无表情,淡漠得很,可就是这样一副淡漠与世隔绝的样子,越是让薛元晁心生疑惑。
陵王回京的那日他在,陵王府宴饮遭贼的那次他在,烟波河奚契王子遇袭那次他依然在,看似毫不相关的事件里,每次附近都会有蔺止叙的身影,真的是巧合吗?
巧合到,明明在殿前兵马司暗狱关的好好的囚犯忽然就被大理寺换了囚,而如今和大理寺关系走的最近的又恰恰是以前不曾冒头的五皇子...
从薛元晁开始,到兵部衙署档案被盗,再到兵部尚书薛隋良被拉下水...好多事情不能细想,越想越乱。
现在就连袭击奚契王子的重要人犯还莫名其妙失踪了...
这些人是有备而来的。
薛元晁微微想出了神,没注意到太子已经走至他身侧,朝着皇帝而去。
皇帝今天兴致很高,由肇业寺奉旨住持带领着,参观起了宝殿的佛像,他叫来了太子。
太子恭恭敬敬上前:“父皇,儿臣在。”
“去年年底,是你向朕建议重修这肇业寺,如今宝寺建成,朕心甚慰。”
太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乖觉,面上大喜,诚惶诚恐:“儿臣不敢居功,上天垂怜,感念父皇天恩,才于这肇业寺重塑佛法金身,好叫天下黎民百姓有精神皈依。”
皇帝点点头,这话也说到奉旨住持心坎里了,众人面上都带着笑,唯人后的陵王表情冷凝。
太子虽身处东宫高位,然平时和皇帝更像是君臣,少了一些天家父子的亲切,今日皇帝当着众人面夸太子,着实让太子高兴坏了。
太子一高兴,话也多了起来,肇业寺这件事他从没想过将功劳全部揽在自己身上,他觉得这事是大家伙儿一起做的,自然是得了好大家一起分,日后臣工们想起的都是自己这位东宫太子的好,在他看来这是为君者高姿态的御下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