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的又一轮讲述结束了，讲述里透露出的信息告诉车夫，这五人每人都和死者存在矛盾关系。

张子宗的作品被抄袭，关系到他的荣誉和金钱，从郑吴的话里不难猜出，这件事最后的处理结果不尽如人意，而且显然和死者陈嘉贵有关。

张力国稿费被拖欠，这本是小事，但他不惜撒谎也要将矛盾转移给郑吴，就像郑吴说的那样，太刻意反而有最大的嫌疑，每个人都不会没有目的的做某事。

李芳彩和死者陈嘉贵感情出现了很大问题，从她的表情变化能看出，她其实已经知道了丈夫出轨的事实，那么这样一来，杀死出轨的丈夫和丈夫的情妇就成了最好的杀人动机。

郑吴则是即将被自己一手壮大的公司踢出局，作为一个职场精英商场老手，这显然不是他希望的，为此他和死者陈嘉贵发生了多次矛盾冲突，不排除冲突发生了升级，一方出现了杀心，就像张子宗说的，陈嘉贵死后，他的一切都会落到郑吴手中，毕竟获得夫妻共同财产比直接获得老丈人的财产要容易的多。

而陈念芳，她的爸爸和自己的好闺蜜出轨了，让她失去了朋友也失去了家庭，遭遇了亲情和友情的双重背叛，她比任何人都容易变成那个情绪不稳定的魔鬼。

“不可能！小鬼仔！别信这帮人。陈嘉贵作为家主，如果他是一个苛待员工、扣押稿费、过河拆桥、婚内出轨、不在乎女儿幸福的人，如此恶劣的一个人，他的家怎么会出现家神呢？这年头家神也变得这么随便了？”

烟龙咋咋唬唬的边抽烟杆边摆动另一只手，大有一种陈建斌老师在电视剧《三国》里大摆双手，高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即视感。烟龙就是这样，有时候沉稳的就像老僧入定，有时候又轻佻的像一个中二的高中生。

“他们只是没有意识到。”

车夫有些无奈的看了看自己的伙伴，心想自己努力塑造的神秘狠辣人设多半要毁在这货手里了，这种现场审讯最忌讳的就是暴露自己。当罪犯发现向自己问话的警察是一个能被自己一眼就看穿的家伙，那么接下来的审讯里，他的嘴里又能有几句真话呢？主动权就不在审讯者手里了，所以车夫从一开始就在塑造一个话不多，说开枪就开枪的狠角色，同时还要保持礼貌的微笑。烟龙要是再多说几句，估计车夫的人设也就快崩塌了，不过好在现在审讯就要接近尾声，车夫只差最后几个疑点等待解开。

“下面我需要每人回答我一个问题，都答完后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车夫说。

虽然刚才唇枪舌剑的相互指证搞的五人情绪激愤，但听到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大家马上转换情绪，露出久违的希望。

“张子宗！工作期间，死者胡娜和死者陈嘉贵日常表现的亲密吗？”

提问开始了。

“这个……胡娜表现的是挺亲密的，她叫陈总都叫‘陈老倌’。”

“老倌”一词是因为陈念芳小时候看西游记，孙悟空喊一个老头“老倌”，她觉得那个老头和自己爸爸有点神似，虽然那时候的爸爸很年轻，但她还是一直叫爸爸“陈老倌”。陈念芳让胡娜也这样称呼自己的爸爸，可胡娜一直很抗拒，现在听到张子宗说胡娜在公司一直是这样叫自己的爸爸，一时间有些恍惚。

陈念芳不知道的是，在昆明方言中，“老倌“最基本的含义是老头的意思，上了点年纪，年过半百的大爹，就喊老倌或老倌倌，但同时这个称呼还用来指代丈夫，是昆明女士对自己丈夫的尊称，而胡娜正是昆明人。

“她会经常给陈总带自己做的便当，经常去陈总办公室，不管有没有事，下班也总是坐陈总的车走。”

“你不会觉得是晚辈孝敬长辈的那种亲密吗？”车夫问。

“开始是这样认为的，因为她和陈总家的关系我也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但有一次我看到胡娜穿的特别少，那样的穿扮不能说不合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穿衣自由，但在职场尤其是上班期间如此暴露总归不太合适。那天她在陈总办公室前徘徊了很久，像是在做某种心理建设，最后推门走了进去，我听到了门被反锁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她头发乱糟糟的出来了，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开心。类似的情况我看到过不止一次。”

“好的！我知道了。”

“下一个问题，张力国！你的腕表是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