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大碍。”洛军凝神回应道。
“那妖鬼成精了,居然有了繁衍生息的能力,若不是此番将其诛灭,即便是日后秦军退去,也会给南越留下隐患,届时不知会有多少无辜的旅人、士卒命丧其手。况且这些已经是城池附近的最后一处妖鬼,他日便可与秦军放手一搏,不必再考虑如此这般烦心事……”
谷葛菲听闻洛军醒来,一路小跑过来,兴奋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洛军轻叹了一声,自己不记得什么时候跟这小妮子关系这般亲近了,况且没记错的话之前在大营的时候这丫头似乎也没有如此话痨。
“好了,我都已经知晓了,无修谢过姑娘这一路的帮持了,听闻刚才一战姑娘劳神不少,不如请先休息,我们明日再说好吗?”
脑子有些嗡嗡作响的洛军忍不住,施礼轻声说道。
“好。”
谷葛菲立马住口,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
洛军见状,轻轻叹了口气。
……
“怎么弄成这样?”
处理好伤员,闲来无事的桑田巫提着酒壶走到乌腾身边坐下。
只穿着布衫的乌腾将盔甲上的血污洗去,转身把缺了一角的头盔放好,沉声道:“有几个新兵没见过这般场面,慌了神,替他们挡了几下子。”
“不过敢问监军,那堆积的妖鬼如何处置?”乌腾话锋一转,开口问道,随时询问,语气中却带有几分埋怨。
桑田巫闻言眉峰一挑:“乌将军是气为何刚跟妖鬼交手时在下不出手救援,导致无辜将士伤死?”
“乌腾一介军侯,担不起将军的称谓。”
乌腾闷声答了一句,再不说话。
“军中的议论我也清楚,只是心中有难言之隐,望乌将军莫怪。”桑田巫拱了拱手,走到乌腾身边坐下。
“乌将军从军十年之久,立下赫赫战功。”桑田巫将酒壶递到乌腾身前。
“论出身背景,不出意外的话,军侯一职便是乌将军能达到的上限了。”
乌腾默然,事实上,若不是秦军来犯,太尉无奈之下学着秦军的样子搞出一个军功制度,怕是军侯都是一个可望不可即的职位。
“此行之后,我定然上报太尉与王上,将你提拔一二”
乌腾闻言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灯火映得他脸色一片火红。
许久之后,开口问道:“桑监军什么条件?”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乌腾自认在军中身手还算不错,但终归是个无才识的莽汉,桑田巫特意找上自己,必有所图。
想着乌腾已经暗中扣紧拳头,若是从桑田巫口中说出什么,“降秦。”、“一辈子高官厚禄、丰衣足食。”之类的劳什子话术……
眼眸深处有杀气闪过。
“莽汉!”桑田巫讪然一笑,将手中的酒壶放下,开口道:“乌将军可知王城内的情况?”
“王城?”乌腾眉头一蹙,不明白这方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燕将军已经醒来,明日清晨,大军开拔,回王城复命。”乌腾神情一愣,他只知奉命清理这周围的妖物,并不知回王城的事情。
但还是松了松握紧的拳头,一言不发。
桑田巫看了看放下的酒壶。
“监军,战时饮酒误事,还是算了。”
乌腾下意识回绝。
“这可是我搜刮无数灵草酿制的上好药酒,活血化瘀不说,还有助于气的运转。”
南越凡是参军之人,均可习得一部基本的运气法门,跟洛军在海棠通过习武,打熬、锤炼身体来增加电磁值的方式殊途同归。
真比较起来,南越军中的炼气之法比海棠众多武馆之流还要强出不少。
说着桑田巫拔开泥封,顿时酒香四溢,浓烈的酒气中掺杂着一抹淡淡的香草气息。
乌腾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拿起仰脸深饮了一口,却被呛得重重咳了几声,涨红的气晕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脖子。
桑田巫跟着灌下一口,神色泰然。
“你为南越守了整整十年的边关,不想回去王都看看,看看自己一直为之搏命的地方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你特意找我来,只为这个?”
“那是自然,不然找你做什么?劝你降秦去?”
桑田巫拍了拍乌腾的肩膀,白净的脸上闪过一抹愁容。
乌腾松了口气,感觉体内有股暖流游走,拿起酒壶又猛灌了几口。
桑田巫见状,换上一副笑嘻嘻的面庞:“别人都说你一根筋,脑子死板的很,我到是看你顺眼许多。”
两人大口对饮,多是桑田巫说话,乌腾应上两句。
……
入夜后,滴答的雨水打在扭动的火苗上,发出一阵“嗤嗤”的声音。
城墙上巡逻的士兵轻扣着手中的长矛,目光不停地在城外漆黑一片的树林中扫视。
根据探子来报,秦军已经做好开拔的准备,届时必定又是一场血战。
除了早些时候领命出城除妖的燕无修将军之外,今日一大早,鲍伯宏将军也带着一支浩浩荡荡的军队出城。
听说这次秦军在百越边境上布置了不少军队,五十万还是六十万来着?
不知道这次又要死多少人。
但是想到王都之内有太尉姬大人坐镇,不由得直了直腰板,姬大人用兵如神,想来这次也定能化险为夷。
士卒正想得出神,丝毫没有注意到一只翠绿色的灵鸟趁着夜色飞过城墙,向着城内的官邸飞去。
“唉,巡楼去呀,你愣着干什么呢?”
驻足之际,突然有人在背后推了自己一把。
“下雨天的鬼影没有一个,巡了好几趟了,那秦军还能飞过来不成?”
士卒骂骂咧咧地嘟囔了一句后,阵阵马蹄声从城内传来。
飞奔的马蹄将泥水踩得飞溅,标志着南越的军旗烈烈。
为首的骑兵手中高举一枚军令,目眦欲裂,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大声呼喊:“前将军有令,开门放我等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