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站起身来，跨过门槛徐徐走了进去。

首先迈入的是一个巨大的院子，在最里面，有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

屋子仿佛是青色的，飞檐上光泽环绕，有如神光。

屋内，仿佛住着的就是一位神仙。

小青走到门前，大门忽然化作一片片碎片，徐徐飞散。

于是，小青走了进去。

待小青走进去，那些碎片忽然又聚集，变成了一道门，将屋子里的一切隔绝在世界之外。

这间屋子，就好似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好似只是一个虚像而已。

屋子四面燃着灯，所以这地方虽然与世隔绝，却是充满了光明。

小青三面打量，发现这屋子陈设简单得出奇。

烛光中，就只有棋盘、棋子、棋谱。

整间屋子内，就是一个黑白的世界！

地面上，是一张巨大的棋盘，棋盘对面，端端正正的坐着一位老人。

老人黑衣白发，气度深沉，微闭着双目，神态镇定。

小青只看了一眼就立刻想起，这个人他是见过的。

那夜，在怡红十八院，在小梨的面前，他见过这老人。

那时，这老人只是一道幻影，但现在，眼前这老人却是真的。

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

就仿佛，世间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将这老人撼动，就仿佛他是这棋盘世界中的神。

“前辈便是棋神姜巨象？”

小青不得不问。

老人道：“血肉之躯，如何称神，老朽只不过是一介棋痴罢了。”

小青拱手道：“世人既尊老前辈为神，自然是前辈棋艺高超，出神入化，晚辈不敢造次，这次晚辈前来是为了求赠宗脉神水，以延续宗脉前途，还望老前辈成全。”

姜巨象叹息一声，道：“世间之事，万物变化，自有其定数，为何总是有人想逆天改命，逆势而行？”

小青沉默，过了很久才道：“晚辈并无冒犯之意，只不过晚辈认为，世间并无所谓天命，世间之事，也是事在人为。”

姜巨象道：“很好，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便与我对弈一局。”

小青眼睛发亮道：“是否只要我赢了，前辈便赐我神水？”

姜巨象道：“你似乎很有信心？”

他问：“你师承何人？”

小青道：“天下棋书，都是我的师父。”

姜巨象皱了皱眉：“这么说，你是自学？”

小青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姜巨象笑了，抚恤而笑，哈哈大笑。

小青沉默，他知道，姜巨象一定在小看他的实力。

他盘膝而坐，问道：“请前辈落子。”

姜巨象道：“我先手？”

小青点了点头。

姜巨象道：“你知不知道，先手是莫大的便宜？”

小青当然知道，但他不愿意贪这个便宜。

准确来说，是不屑。

他想让姜巨象知道他的实力。

再怎么说，他也是来自地球二十世纪AI世代的围棋高手，在这世界，就算是“棋神”，他也完全相信自己能够将之击败。

更何况，他对这世间棋士的水平并非没有了解。

所以，他相信自己能够取胜。

所以，先手或者后手，对他来说并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姜巨象道：“那么我执黑先手，让你十目。”

小青也不拒绝。

如果是让十目的话，后手反倒是比较便宜的……

这位大相国棋神且不论棋艺是不是真的出神入化，达到了神的境界，棋品应该不错，至少不占人便宜。

其实，在姜巨象看来，他自然也不必占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天真少年的便宜。

姜巨象，无疑对自己更加自信。

他没有理由不自信！

姜巨象开始落子。

第一手，天元。

小青皱了皱眉，抬头道：“前辈，你不必如此让我，否则……”

“否则怎么样？”

姜巨象微微一笑。

小青怔了怔，还是忍不住说道：“我不只想来一场公平的较量，不想胜之不武。”

姜巨象微笑道：“这么说，你前来找我，除了求宗脉神水，其实也想和我较量棋艺？”

小青不否认。

求神水是第一目标，较量棋艺则是附带目标。

小青一板一眼落子，挂角，姜巨象也挂角。

第一手之后，姜巨象倒是下起了正着。

棋子落下，棋局铺开。

到了中局，小青已然确定优势。

周遭世界，徐徐变幻。

小青忽然看到了万小灵。

那当然是万小灵的虚影。

“这就是你的精神世界？”

姜巨象微微一笑，目光中也带着笑意。

少年多情，少年风流，他完全能够了解。

可是他的精神世界中，就只有黑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