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呢。”安小满把头深深低着，他的眼眶里，已经铺满一层薄薄委屈的泪水。

“别扫了，我们去吃饭。”赵沁夺过扫把，放在不起眼的角落，和安小满一起挤进员工办公室。

加热后的鸡腿，杏鲍菇炒肉，爆炒绿豆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一只鸡腿下肚后，安小满的心情顿时明朗起来。

“读书好还是在这边好？”

“在这边好。”安小满如实说。

“哪儿好？饭都吃不到嘴，我就听到他们不停地叫你名字。”

“在学校上课像坐牢一样，不能动不能说话，这边没人管。”

赵沁无奈笑了笑，继续吃着饭菜。

“哥，这边店长是谁啊？”

“怎么了？”

“店长就像班主任一样管我们的，对吧？我以后看到他注意点，不能给你丢人。”

这也是安小满想认识店长的原因之一，更多的，安小满觉得，没有这位慈悲为怀的店长，赵沁也不会这么爽快接受他。

“就是那个蓝颜色头发的人。”

“他就是店长啊？”安小满震惊地问。

“对啊。”

“这家店就是他开的？”

“不是，他是老板招过来管我们的，”赵沁难得有给旁人普及专业知识以外知识的机会，他详细解释道，“老板一共开了六家店，但是他管不过来，就给每个店安排一个店长，店长负责管理我们。”

“哦，那他就是比我们高级的打工人？”

赵沁细想，安小满这么理解也没错。

下午和夜晚是比中午更忙碌的劳累，安小满的睡眠生物钟还未及时调整过来，他累得受不了时，才知道邱邱的明智，他学他躲进卫生间，却学不到邱邱的淡然。他一解手完毕，想着外边地上的头发，桌椅的污渍，客人口干舌燥的模样，便一刻也呆不住，立马出了厕所，在同事们叫他名字之前，眼疾手快忙碌着。

店长在不忙的时候有巡视的习惯，他走到正在扫地的安小满身边，轻声说道：“等会不忙的时候，找个地方歇一歇。”

“啊？哦，嗯，好的。”安小满受宠若惊。

昨日，店长刚见到安小满时，他俊美的样貌让他很是满意，今日，见惯了邱邱浑水摸鱼的懒散，安小满勤快的身影又加重了这份好感。他已经决定要好好培养安小满，而要长期留住他，让他心甘情愿接受学徒期间的枯燥劳累，他专宠的人文关怀必不可少。

安小满洗漱完毕，刚挨着床，便发出沉闷的呼噜声，一如胡乱写完作业后的疲累。

赵沁给他盖好被子，走到阳台回拨电话。

“婶，晚上有些忙，刚到家。”

“小满睡觉了吗？”苏琴英关切地问。

“刚上床就睡着了。”

“刚上床吗？”

“嗯，十点下班，下班我们去吃了点夜宵，到家洗漱都忙完也要十一点多。”

“他在家九点多就睡了。”

“难怪他这两天一到九点多就打哈欠，适应适应就好了。”

“工作累不累啊？”

“工作哪有轻松的呢？”赵沁笑了笑。

苏琴英也尴尬地笑了笑。

“婶，你和小满为什么事吵架的啊？”赵沁不明白，他们母子是多大的隔阂，安小满放弃学习跑到上海，苏琴英给他打电话要瞒着安小满。

苏琴英很感激安婶没有把她作为长辈的难堪告诉子女，她无奈地说：“说来话长。”

赵沁见她不想说，便也不深挖，等空了打电话回家问问母亲。

他安慰苏琴英：“小满在这边挺好的，人很麻利，刚来两天，我们店长就特别喜欢他。”

“人家不过看他年纪小，多关照些罢了。”

“不是，店里有个和小满差不多大的，店长从来不跟他讲那些话。”

“如果是这样，那就好，也要麻烦你帮我多关照一些。”

“婶，别这样说，应该做的。”

“如果钱用完了，你和我说。我再给你打点。”

“应该不用了，你上次给我打的五千块，我还没用，过几天，我给小满去买些衣服和手机。这边中午包吃的，他和我住在一起，也不需要花什么钱。”

“房租和早晚饭也要花钱的，他不能白花你的钱，你记好给他花了多少钱，从我给你的钱里扣掉。”苏琴英停顿一下，又说道，“对了，他工资多少啊？”

“学徒工资不高的，毕竟是过来学手艺的嘛，二千块一个月。”

“哦。”苏琴英的回答听不出她情绪好坏，“我就不打扰你了，小满有什么事的话，你给婶打电话。”

“好的，婶，你快点睡觉吧。”

“好的，你也早点休息。”

一百二十平的房间住着三家租户，赵沁所在的房间是朝北的次卧，面积不大。他一个人住不嫌小，两人住就挤了些。赵沁盘算着，自己是搬出去重新租一套和安小满一起住的二居室，还是他继续住在这里，给安小满找个单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