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人一走，大丫就进来了，“娘亲，我来烧火。”

“烧什么烧，柴不要钱啊！”老关氏骂骂咧咧地道。

周絮抓起柴刀便劈开了一个大腿高的木头。

木头渣子差点飞到老关氏脸上。

老关氏看着刀手里寒光闪闪的柴刀，一下就怂了。

再看周絮冷着脸，皮肤苍白无血色，眼神黑黝黝的，像个女鬼。

到底才做了亏心事，心虚，脸都扭曲了，却不敢再骂，只能愤怒地瞪着周絮。

周絮又拿起另一半的柴，再次一刀到底，刀在手中翻出花来，“婆婆，还有事？”

冬天柴贵，镇上一百斤能卖一二文钱。对农家来说，是一笔不少的收入。所以老关氏才觉得她败家。

可她烧得理直气壮，因为这满柴房的柴都是大丫几个捡回来的。如果自己连这点权利都没有，那为什么要干活啊，摆烂不开心吗？

老关氏又骂骂咧咧地回正房去，出来手里拿了一只鞋底，坐在门口纳，像个监工。

周絮让大丫生火，自己关上门，目光看向碗柜的下层，上面一把锁，里面装的是家里的口粮，钥匙在关氏手里。

这种老式铜锁，她一分钟能开几十把。

她将发簪拔下，一上一下就把锁撬开了。

大丫瞪大眼睛，她做了个噤声的手指，打开柜门，见里面有一个油罐，几小袋粮食。有高梁米和玉米面，还有一些红薯干。她一样舀了一点，抓了两把红薯干，将袋子拨得跟之前差不多，又将柜门锁上。

大丫用两把干树叶，把灶里的余火点燃了。

周絮给了她两根红薯干，母女俩一边吃一边烤火。

过了半小时，面盆里的面团发到原来的两倍大了，她将玉米面倒进去，玉米面里不仅有玉米粒，还有玉米芯，一起磨出来后非常粗糙，不加小麦粉吃着都剌嗓子。面揉匀之后再次盖上，二次饬发。然后去结着一层薄冰的菜缸里掏了一把酸菜，酸菜是她种的，也是她腌的，老关氏见了，嘴巴动了动，没说什么，但是目光紧紧地盯着她。

周絮将酸菜洗过后切成小片，挤干水分，示意大丫开火，自己洗锅，将腊肉切成指甲大的小粒，腊肉是五花肉晒的，肥瘦相间，切出来的肉呈透明的琥珀色，非常漂亮。

锅烧热后，倒进肉粒。

不一会儿，肉粒便滋滋冒油了，猪是大嫂娘家养的土猪，养足一年才出栏，味道是现代养殖猪无法媲美的。

油香扑面，很快散到外面去了。

老关氏纳鞋底的速度越来越慢，频频往厨房里瞄。

随着温度增加，猪肉里的油脂很快被挤出来，肉粒变成金黄色，锅底一层指厚的猪油。杨家很少炒菜，只有农忙的时候才用布浸一点油，炒菜的时候在锅底抹一抹，这么多油，起码能用两个月。

周絮舀出一大勺放在碗里，就着剩下的油扔进几颗姜蒜粒，炒香后倒进酸菜。

酸菜很多，满满一大碗冒了尖，倒进锅里一下就把油吸干了。

“大火！”周絮说道。

大丫便往灶子塞了一大把干草。

火瞬间旺了起来，底下的油滋滋响，炸得酸菜很快干缩，冒出浓浓酸香，猪油的香和酸菜的酸融合成有层次的香气，周絮好久没有正经吃过饭了，忍不住尝了尝，又给大丫盛了一勺肉粒，觉得味道正好。

当酸菜表面形成油膜时，这道菜便好了。

香气充满了整座厨房，又飘到外面，孩子们都哭闹了起来，在房间里大哭要吃，然后是妯娌们的喝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