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山道崎岖不平,一辆马车小心翼翼地行驶在林野之间,雪朦胧睁开眼睛,只看到一群人好奇的眼神,“姑娘,你可算是醒
了。”
雪朦胧眨了眨眼睛,身体传来火热的灼热感,她恍惚间想起被大火吞噬的自己,嗓子粗哑,“这是哪儿?”
大婶儿拍了拍她的肩膀,可怜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的脸得尽快去找个大夫瞧一瞧,否则怕是要嗨,看我说这些
干什么,你现在好好养着身子,我们捡到你的时候,你被丢到山里头,险些被野兽吃了啊。咱们都是从禹城往敕勒川塬行走的
商队,恰好路过山林,救了你。不过这商队里没有大夫,姑娘你的伤,我们也无能为力。”
雪朦胧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一片凹凸不平,疼痛感侵略入骨,“嘶我的脸,怎么了?”
“你可别乱动哟。”大婶连忙拉下了她的手,“只上了一下简单的伤药,伤口化脓了,你再动,到时候会更严重的。姑娘,你
还年轻,可别因为这点儿小伤就想不开啊。”
雪朦胧迫切得想要看一看自己的脸,可是听到大婶的话,再看众人惋惜的眼神,她忽然就不敢看了。
“谢谢。”她低垂着头,似乎被抽离了魂魄,开始一句话也不说,车里人下意识也停了说话的声音,静静地看着外头的风景
。
马车中午再林业间休息,不远处有一条河,因为雪朦胧身子受了伤,大婶儿将干粮给她送到马车上,几人在下头有说有笑
得,话里头都是敕勒川塬的美好风光。
雪朦胧撑着身子下了马车,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寻着水流声找到了不远处的那条小溪,清澈可鉴的溪水里倒印着一
张堪称恐怖的脸。
丑陋不堪。
雪朦胧只看了一眼,眼泪就决了堤,心中恨意连绵不绝,此时她最恨的不是放火的凶手,不是害了她至此的罪魁祸首,也
不是旁人,而是那个人在大火之中丢下她离开的男子。
曾经心心念念得说喜欢她一人的男子。
穆臻言。
我落魄至此,可你风流美好依旧,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你丢弃了我,丢弃了一个丑陋不堪的我。
若是清醒理智的雪朦胧断然不会这么想,可是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满脑子都是穆臻言抱着龙飞月离开的画面,大
火之中浸染了她前世的噩梦,将她重生前最浓郁的怨恨都激发出来。
这一次,她最恨的不是穆臻宇,却是那个丢弃她的穆臻言。
很久以后,雪朦胧清醒得不能再清醒,她再想起这时候来得莫名其妙的恨意,只说了四个字感情用事,因爱生恨,爱之深
,责之切。
她只是不知不觉动了心,对穆臻言抱有了期待,所以当期待落空的时候,心里就生了无端的怨恨,甚至比重生前的怨恨还
要浓烈。毕竟,这是她正在经历的人生,正在体验的感情。
他乡不知处,雪朦胧独自一人,身受重伤又遭遇毁容,好像上天将所有的不幸都降临在了她身上。
“啊”雪朦胧蹲在小溪边,忽然不受控制地大吼起来,脸色苍白冷唳,眸中恨意无法掩饰地倾泻而出,将随后跟过来的
几个大婶吓了一跳。
“姑娘,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儿啊。”最先关心雪朦胧的那个大婶连忙过来抱着她,怜惜不已,“女孩子家的脸是很重要,可你
的身子更重要,你先养好伤,脸上的伤,咱们再慢慢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