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婶,什么好男好女的,我们俩从小就这样口无遮拦、又打又闹的,再说我妈和谭姨都没说什么,您怎么就给我们分出好赖人了呢!”崔冠文挠着头上的疤痕,说话的声音有点大。
“石头说的没错,就让他们两个小的闹吧,我都好长时间没看见他们两个小的这么欢腾了!”蔡素芬深深地看了高金玲一眼,笑着把气呼呼的谭灵娟按在了病床上。
“闹归闹,但也不能失了分寸啊!”谭灵娟瞪了女儿一眼,顺势坐下后,嗔怒道:“不知道和谁学的嚼舌根子!回家抄五遍女训。”
谭灵娟的话让娄晓娥和高金玲同时一颤,娄晓娥掰着手指头,死死地盯着崔冠文,肉嘟嘟的小鼻子左拧右甩地喷着热气。
高金玲的脸色微僵,眨了两下眼睛后,笑道:“呦,瞧你这孩子,怎么还挑理了,许婶可不是那个意思。”
“嗯,您说不是就不是吧!”崔冠文不想搭理高金玲,转头朝娄晓娥挑了下眉毛:“娄晓娥同志,你可是常把说人是非者,便是是非人这句话挂在嘴边上的啊,今儿怎么了!”
娄晓娥没想到崔冠文会继续向她发难,理亏地抿起了嘴角,低着头瞥向身前的高金玲。
抿嘴、低头、转睛,这是娄晓娥从小到大被批评的时候,经常做的几个小动作,分别代表了不高兴、意识到自己错了,以及“不是我,是他”。
“难道刚才的话是高金玲说的?”崔冠文将娄晓娥的微表情看在眼里,心中泛起一阵狐疑。
他错开一步,影子笼住了脸长眉细,鼻梁和脑门齐平,像极了一只绿螽斯的高金玲。
高金玲脸上挂着假笑,看起来并没什么异样,但是崔冠文却从她的身上感知到一股不该有的慌乱情绪。
“奇怪?哪怕她和娄晓娥说了我的坏话,也不至于慌乱成这样啊!”崔冠文蹙了下眉毛,不再搭理高金玲,朝着谭灵娟和蔡素芬那边走去。
“Duang!”病房的门被顶开,拎着六个暖壶的许大茂从外面走了进来。
在看到崔冠文的时候,许大茂脸上的表情滞涩了一下。
“累着了吧,快给大家伙把暖壶送过去!”高金玲连忙迎过去,伸手从儿子手上接过两个暖壶。
“哎!”许大茂一边擦汗,一边将暖壶送到各个病床旁边,还客气地打着招呼。
“瞧瞧这孩子标直的大个,长得也好,真是一表人才,干活又不惜力,真是好样的!”
“小伙子一看就读过书,说话文绉绉的!”
“上衣兜别着两管钢笔,不会是个大学生吧!”
......
患者和患者家属们从许大茂手里接过水壶的时候,自然不吝溢美之词。
“哎呀,不瞒大家伙,这是我儿子,叫许大茂,是咱们市高工电机科毕业的,现在在咱们红星轧钢厂当放映员。”高金玲的声音尖细,说话时,一双后天三角眼不时瞟向娄晓娥和谭灵娟。
娄晓娥听而不闻,凑到蔡素芬跟前,趴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蔡姨,对不起哈,刚才我是胡说的!”
“没事,下次石头再惹你,你就掐他,用我教你的那招抓手,钳住一层肉皮多转两圈,那样才解气!”蔡素芬笑着伸出手,比划了一圈。
接着,她又对还想训斥娄晓娥的谭灵娟,笑道:“知足吧!想想他们俩小时候下手没轻没重的,咱们可是巴不得他们打嘴仗呢!”
“家里和外面不一样!”谭灵娟瞪了女儿一眼,转头询问起崔冠文的检查结果。
“大夫说结果不错,只等透视的片子出来,看看脑袋上的伤恢复得怎么样,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崔冠文挠了挠头上的伤疤,咧嘴苦笑:“现在就是头还是会时不时地疼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