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子夜很快就到科室来住院了，李承乾成了她的主管医生。田子夜术前检查很快完善，没有手术禁忌症，手术定在周五，还是由杨慧娴主刀。

手术开始了，李承乾担任一助。腹部打孔、制造人工气腹、镜头置入一气呵成。

手术很顺利，肌瘤就在子宫表面，很快便被完整的从子宫上分离下来了，子宫也没怎么出血，也不需要缝合，接下来便是碎瘤了。取出碎瘤块，这台手术就算结束了。

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手术室开始送餐了。李承乾早就饥肠辘辘，一想到周五的手术餐有红烧鳝段，他更希望这台手术早点结束了。

杨慧娴让李承乾把碎瘤袋塞进腹腔，瘤体一断开就滚落到袋子里。她让李承乾撑开随瘤袋，她要在袋子内切割瘤体，将其碎成小块便于取出。

李承乾有些纳闷，这明明是一台非常普通的子宫肌瘤剔除术，可主任居然这样小心翼翼，像是在处理恶性肿瘤一般。碎瘤袋空间狭小，而且稍不小心就把袋子弄破了。在袋子里碎瘤，比在腹腔里直接碎瘤，费时费力得多。一想到手术时间又要延长了，李承乾就开始担心他的红烧鳝段被人抢完了。

瘤体被碎成了小块，被逐一取出。李承乾以为手术结束了，可主任居然在这时候联系了术中快速冰冻。

妇科的很多手术都会做联系术中快速冰冻检查，来决定下一步的术式和手术范围。做术中快速冰冻检查时，切片组织会因为快速制冷导致部分细胞核出现肿胀变型，呈现条状、巢索状分布，容易被误认为是肿瘤细胞。所以当快速冰冻结果不能明确良恶性的时候，病理科医生会出具“阴性”诊断，即便最后的病检证实是恶性，医生还可以通过再次手术扩大手术范围来补救。可是如果盲目出具了“阳性”的诊断，医生直接把这个器官切除了，那就再也没有补救的余地了。

李承乾有些懵了，对这种普通的肌瘤，科里极少会联系快速冰冻，除非考虑有恶变。

他也知道沈芊芊的事情，可那毕竟是一种极小概率的事件，主任现在简直是树叶掉了都怕砸着脑袋的程度。这种普通肌瘤也加了术中快速冰冻，又要增加一笔费用。子宫肌瘤一直是妇科的单病种付费（不伴有其他合并症的单一疾病，医保按照规定病种费用支付，不按照实际发生的医疗费用支出），现在又叠加了这种DRG付费模式，如果患者最终的费用超支了，超过的部分医保不予支出，最后又落在了科室和管床医生头上。

可是主任这样要求了，他一个下级医生也只能听着。杨慧娴选择了最大的一块碎瘤组织送了快速冰冻检查。半小时后，病理科医生回复：冰冻切片未发现癌变细胞。

李承乾感叹，这下手术总算是做完了。已经快一点了，估计只剩点残羹剩饭了。

手术结束时，杨慧娴还是交代，取下的肌瘤组织再送一次病理检查。毕竟快速冰冻的结果不如石蜡切片的准确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