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权力的漩涡里,任何人都攻于心计,包括但不限于荣王。她不能只依靠荣王,也不能当那把明面的刀,她要帮他扫清一定障碍,但她不能让自己暴露在皇帝视线下。
荣王用玩弄情感来掌握她,她也可以,不过心机深沉野心勃勃的人不太因感情误事,但她只要他一瞬的犹豫就够了。
若是只有荣王与皇帝争就太简单了,她要这摊水更浑,自太后死后,皇帝对荣王防备太多,要几房势力一起斗起来,水越浑,才能给她明哲保身的机会。
深夜的风微凉,她就在院里槐树下的石桌上睡着了。
半夜十七费力把她背回房里安置。
第二日十七值班时,迟与年每天数着时候等小壬,知道是十七:“十七,等一会儿该是小壬值班了吧。”
“是。”
小壬平时没什么表情的脸此刻流露几分欲言又止,最后她还是开口。
“王爷,能不能让小壬多休息一天。”
“怎么了?”
“她最近,不太好。”昨天夜里喝了很多酒,在院里就睡着了,还哭过。
“怎么回事?”迟与年语气有些焦急。
十七跪在迟与年面前:“她喝了很多酒,还哭了,小壬是个好姑娘,王爷喜欢小壬,我们都知道,可是王爷,你并不会给小壬明媒正娶的妃位,甚至是侧妃都不可能……”
“行了!”迟与年直接站了起来,“本王和小壬的事不用你们插嘴。十七,你自己去领罚”。
“是。”
他去了小壬的房里,小壬正在绑发带。
“王爷?”
迟与年喉结滚动,却说不出任何话。哽住的,是一团空气而已。
后来的日子,小壬和迟与年不约而同各自疏远。小壬自己要求和十七一起住,自那之后,小壬只会默默在房顶值夜,迟与年的的屋子在没月亮的时候就会晚歇灯一些,而有月光的日子,就会早一些歇灯。
他在凳子上会坐很久很久,看着摇曳的烛火,或就着皎洁的月光。
直到皇帝设宴的秋猎。
她一直默默在暗处保护他,他策马在林中,她穿梭于树间。
迟与年一身黑色劲装,偶然束发,显出与平常不同的张扬少年气。
“皇弟啊,往年都是你最厉害啊,今年裴将军的儿子刚从军营回来,你俩可有得比啊,哈哈哈。”明黄色身影架在一匹汗血宝马之上,虽是笑着的,可帝王的威严依旧使所有人头低得低低的,不敢喘一口大气。
这种大人物汇集的场合,林子里的暗卫甚至比达官显贵都多了。
有个暗卫跳上小壬呆着的树,她朝他挥挥手,笑得眉眼弯弯:“这儿有人了,换棵树呗,我来得早才占的好位置。”袖里的迷药已经准备好了。
“……”他看了一眼小壬默默点头,就悄无声息跳到另一棵树上去了。
看起来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孩。
在迟与年架起弓箭之时,另一支箭惊了梅花鹿,向丛林深处跳去,泯灭在林色里。
“裴小将军,这是何意?”
“王爷恕罪,卑职也是想射这鹿,只是卑职射艺不精……”
“哼。”迟与年冷哼一声,驾马而去。
“哎哎哎,王爷,不射啦……”
直到进了一片无人之地,耳边想起哗哗的风声,树叶翻卷之时,他心中猛然一凛。小壬也注意到了,心道糟了,因为因为暗卫极多,看到几个不足为奇,掉以轻心了。
箭镞没入马,马一下失控扬蹄,迟与年腾空而起,躲过裂风而来的箭镞,小壬拔刀也冲了过来,打掉烈烈响的箭。王府里的暗卫也一拥而起。一支箭擦过迟与年右臂。
“王爷小心!”
“噗”箭镞射进皮肉的声音响起,迟与年打掉箭身,暗卫与刺客撕打之际,小壬的血染红了迟与年的手,小壬嘴角却挂了一丝笑。
她是可以完全带着迟与年躲过这一箭的,但过命的交情才会更深刻。
迟与年的眼睛仿佛也被血染红了。他抱着小壬不管不顾,冲到一条溪边,裴钰在马上看到这一幕,看见迟与年满手的血也是吓了一跳。
追来的刺客已经追到这里,裴钰皱眉,抽出箭射死几个,他下马,扯了扯小壬中箭也捏的死死的刀。
废了颇大的劲儿,与刺客缠斗在一起,寒光四射,裴钰力气极大,这刀也是好刀,刺客刀都被他砍断好几把,死伤惨重,而裴钰体力不见减的,剩余几人相视,最终跑了。
迟与年跑到这儿已是强弩之末,倒了下去,他的右臂血流得都不能看了。
“救她。”
养暗卫是世家公认的秘密,不少见,裴钰也见怪不怪,只是主子求着救暗卫的也确实少见,可人命关天,裴钰也顾不得。
他撕下内衬,包扎迟与年的胳膊,又撕了一截捂住小壬的伤口他抱起小壬,他转头迟与年道:“她伤势重,我现在把她送出去,你还能骑马吗?”
“能。”
裴钰抱着小壬,低头看着她的眉眼,只觉万分熟悉,却想不起。
他脚下步子愈发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