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紧紧地抱着妻子,红着眼瞪着面色苍白的儿子:“检查一下塔西娅身上有没有伤,菲洛米娜在哪里?!快找到她!”
年轻男子一惊,急忙将被保护在最底层的林舒上下检查一遍,松了口气,连忙冲入客厅:“菲洛米娜菲洛……哦,老天……爸爸……”压抑的哭泣声断断续续传来。
中年男人放下妻子,踉跄走过去,只见到儿子捂着脸,泪水从指缝流出,跪在肚开肠破的小女儿身边。
旁边是两具头脸被捣得稀烂的腐尸,其中一具头骨上还卡着一把菜刀。
小女儿头上的蝴蝶结歪歪地斜在血迹斑斑的脸颊旁,稚嫩的小手被扳断成了个诡异的角度,腹间血肉一片模糊,了无生息地躺在地板上。
“赫柏”中年男人听到妻子断续的呼叫,连忙强忍悲痛回身搂住她:“艾丽莎,我在,科瑞斯也在,科瑞斯快过来!”
“对不起,赫柏,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女儿。”艾丽莎捂着洞开的伤口,汩汩鲜血却止不住地从指缝溢出,忍了多时的泪终于从她的眼眶中掉了下来。
“菲洛米娜……偷偷开了门去院子玩,我没有看好她……我在楼上照顾塔西娅,听到声音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幸好,幸好塔西娅没事,否则我……对不起……原谅我……”
赫柏紧搂着妻子,布满泪水的脸死死地埋在她的肩窝,心如刀绞:“艾丽莎,艾丽莎”
女人含泪,微笑注视丈夫:“杀了我和菲洛米娜吧,我不想变成那个恶心的东西……”
“不,妈妈,不要离开我们!爸爸,我们把妈妈和妹妹关楼上吧……爸爸,爸爸!”科瑞斯抓住女人的手,哀求地看着父亲,哭得都快喘不过气了。
“科瑞斯,你想看到妈妈和菲洛米娜也下地狱吗?!不,你们带上塔西娅走吧,杀了我们,离开这里,一定会有地方是安全的!听话,我的好儿子!”
艾丽莎眷恋地深深看着面前的三人,真是不甘心啊,如果没有这场灾难,如果不是自己的大意……
或者自己真的能够跟赫柏白头到老,艾丽莎抬手抚上丈夫的头顶,这个凡事都坚毅以对的退伍军人,如今却不知所措地紧紧抱住自己,力气大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气来。
相濡以沫二十多年了啊,要是算起来,也该是银婚了吧,艾丽莎的眼眶再度湿润。
身上一阵阵地寒冷,她费力地伸出另一只手,拉住不停地擦拭着自己脸颊上的血迹的儿子的手:“以后凡事要跟爸爸商量着解决,照顾好妹妹,也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科瑞斯才刚刚大学刚毕业,本该开始他精彩鲜活的人生。可是现在,一切都毁了。他尚余些许稚嫩的脸上,已经看不见原本开朗的的神情,只有满目伤恸。
“……嗯!”科瑞斯心疼地大颗大颗掉着泪,将头部埋在母亲怀里,死死咬着牙,不让悲泣声溢出喉咙。
艾丽莎最后看向身旁挣扎着试图爬起来的女儿,塔西娅是最让她放不下的孩子。
自小就乖巧可爱的她,是三兄妹里最受宠爱的一个,但是自从高中在学校出了那件事以后,那个曾经乖巧贴心的孩子就封闭了自己的心。
医生说这孩子患上了自闭症,因为没办法走进人群,塔西娅已经辍学两年之久。
两年不间断的治疗不但没有打开她的心结,反而让她变得越来越抑郁。
曾经每天放学后都会叽叽喳喳地围着自己讲述一天的见闻的女儿,已经很久不曾出过房门,很久不曾开口说话了。
如今她要是去了,父子俩人能有更多的精力照顾好这个孩子吗。
艾丽莎就快被心里那浓重的不舍和担忧给淹没,自己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了啊。
女人望过来的那复杂的哀伤的眼神,让林舒不由想起了,幻象中幼儿的呜咽声,她的心里渐渐升起细细密密的痛楚。
林舒的眼中缓缓浸出泪来,不由自主抬手抚上她的眉眼。这就是母爱吗,多么遗憾,还没来得及好好认识,就要永别。
这就是母爱吗,这就是自己从未体会过,也没来得及给予的,母爱吗。
感觉到女儿小心翼翼的亲近,艾丽莎安抚地露出笑容,能在临死前看到塔西娅病情好转,总算不晚。
“我爱你们……赫柏,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