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苗头更低的回答:
“他们放俺出来的时候,现场还活着的兄弟应该不超过10个了。”
说到这里,李四苗突然想起,马上抬头:
“还有,大人,小的出城后,追上了一队商队的大车队,是一个新军的军官大人带人押运的,那位大人说贼人就是冲着宁陕厅里这支商队去的,他和赵大人分工,他押着商队往这边赶,但是没想到赵大人殉国了,他估计是跑不过贼人追兵的,还分给俺一匹换乘马,让俺尽快过来报信好去接应他们。”
团练霍教头脱口而出:
“商队?莫不是之前被劫镖后逃入宁陕厅那支商队?”
冯队长也接口说:
“乖乖,难怪贼人有这么大势力,原来是做那票的土匪啊。”
小杨想了想也确认说:
“咱们这附近近些年来没有出过大的匪患,所以之前劫镖案子才被大家惊奇,现在又出宁陕这么大案子,同时出现两股这么大匪帮是不可能的。
这位兄弟也说了,土匪就是冲着那半支逃进宁陕的商队去的,就是一伙人了。”
洛正江面无表情的看着大家都说了话,短暂的静场后,清了清嗓子。
“咳咳,这样吧。
这个案子肯定是会惊动朝廷的滔天大案了,大清虽有长毛拳匪捻匪等等大灾,但地方上能击破县城的土匪也是屈指可数的。
作为地方官,本官一方面守土有责,绝不能让地方百姓被此股土匪屠戮;一方面也必须对大局负责,有所作为。
各位听好了。
嗯,先安排省府衙门报信的事——周山,你带2个弟兄,护送这位报信弟兄马上动身去省府衙门报信,再多带两匹换乘马,送到后速速返回。
还有,赵大人的首级……,找个好一点的木盒,干净的红布,送去巡抚衙门,他们会给赵大人一个体面的褒奖的,咱们这里也不能慢待了赵大人的……。”
把去省城继续送信的事打发走了之后,洛正江再次环顾自己的手下:
“小杨,你马上召集你的人手,把县城里和周边的保长们都叫来,告诉大家宁陕土匪的猖狂,各保甲村里从今天开始一律禁止生人进出。
民团之外,各保甲再抽调1百壮丁,集中给你和你的手下,严查县城进出路径,绝不能让贼人细作混进来。
冯队长、霍教头,你们两位,集合队伍,跟随本官出城去接应那位军官押送的商队。
县衙里,请师爷坐镇,随时沟通传递各方消息。
周山,我们长安县这边的安排,你也一并报送给巡抚衙门,若土匪确实追着商队过来,我们2百人能抵抗的时间不会比宁陕厅3百官兵更长,还请汪大人速速发兵支援。
各位没什么意见吧?”
霍教头急急地问:
“大人,咱们带人进山剿匪肯定人不够,是不是守在县里更好……”
“当然不行,咱们吃朝廷俸禄,忠于职守自不必说,就单是还有兄弟们在护送商队随时可能被贼人追上,就不能见死不救吧?”——冯队长毕竟属于绿营兵,军人职责感还是不能对求救坐视不理。
小杨也是从县城角度出发:
“俺也觉得咱们得先求稳才好。
贼人势大,赵大人带三百绿营兵都着了道,咱们带人进山,未必能抢在贼人之前救到商队。”
冯队长还要争辩,洛正江做个手势,制止了手下的争论:
“唉,那只商队既然已经在往这边逃,派人报了信,咱们不去接,见死不救于情于理都没法跟上面交待,这个道理大家都是明白的。
咱们去了就是尽职,接不接的到是他们的造化了——这个就是做事的临机应对了。
还有,县里的安全暂时不用怕,但天亮后百姓听说宁陕官兵被杀、如果咱们还躲在城里专心防守,百姓只会比咱们更害怕的。
如果天亮时,宁陕城破的消息和咱们已经去剿匪了的消息百姓同时听到,他们只会感觉更安全而不是更害怕,这是为官要了解的百姓心思。
一天之后,省里剿匪兵到,县里就彻底安全了。
再有,第三个,省城接到信报后肯定要有动作,那时我们是在山下接受巡抚的后续指令还是在县衙里接令,我们的评议在巡抚那里可是完全不同的。”
洛正江停下话头,看了看手下,都是默默的在点头。
确认了手下已经想明白了这个选择的左右风险大小,洛正江在用坚定的语气说:
“道理就是这样了!
咱们抓紧动作起来吧。
周山他们已经出发了,冯队长霍教头,也马上集合你们的队伍,他们现在也差不多应该吃了点东西了。
我在衙门口等你们,我们一起出征!”
洛正江说完,习惯性的拍了下惊堂木,然后站起来,多一眼都没看,就转身离开大堂。
当县令洛大人带着全副武装的清兵和团练队伍浩浩荡荡的出来县城向山里开去的景象被清尘扫街的老人看到。
之后,不用任何鸣锣告示,随着朝阳升起,四邻八乡的老百姓就都知道秦岭山里出了巨匪、洛大人已带人进山剿匪的消息已经开始四下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