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谈话间,夜笙在一旁默默看完了那张纸,把它递了过来,“我姑且看了一遍,你们也看一下吧,我不确定是否有出入。”
周末接过,萧晚也挤了过来,二人一起阅读起来:
“4月17日晴”
“从雾中抓来的小家伙总算被驯服了,不愧是我!不过姑且只教了它一个指令:「坐下」”
“可惜训练的时间还不长,它只会听话地坐下三秒钟,而且之后还会更加调皮,足足十分钟才会再听我的话。唉,训练宠物真麻烦啊。”
残页上的内容就这么多,看起来像是一个挺活泼的家伙写的日记,似乎记录了自己训练宠物的日常,没什么特殊。
然而,考虑到这是游戏,而眼前这显然是游戏中的线索道具,这总不可能跟游戏本身无关吧?那么思考一下,这里是哪?主人是谁?
日暮之国的王城,其统治者自然是国王——珂洛儿·昔拉。
而一只能让「王」都感叹麻烦,而且还是从「雾」中抓来的宠物,再加上夜笙之前对规则「天黑不出门」的猜想……
显而易见,这位小宠物大抵就是维护整栋别馆夜晚的“安宁和谐”的看门犬了。
夜笙和萧晚对视一眼,确认彼此看到的东西一样,然后前者就赶忙把眼睛给闭上了。
不提其他,单就这张残页本身已经提供给了他们一个信息:当被“小宠物”追逐时,只要对它喊一句“坐下”就可以争取到三秒钟的逃生时间。
反复确认再没什么遗留后,他们把那幅画与客厅里的一幅调换了位置并一把火烧了,务求不留下什么痕迹,接着拍拍手就打算离开了。
而就在萧晚推开门的瞬间,她的目光就被那蹲坐在走廊中间的东西吸引去了。
这一刻,恐惧化作实质攀上脊髓,将女孩彻底凝固。
那是只有黑暗生物才能感知到的、同源但位格更高的灵魂震慑。
它不在乎你是否特殊,有着多少的力量,只要你是黑暗生物一天,它就能轻易地压制你的一切,所有的攻击与防御对它而言都近乎无效。
盖因对黑暗生物而言,它,不,祂便是死亡本身。
而死亡无法被杀死,带给黑暗生物死亡对祂而言亦称不上攻击,又何谈防御一说?
于是,萧晚明悟了,为何黑暗生物不会被攻击,可以在夜晚自由出行。
这并不是因为祂与黑暗生物属于一个阵营,充其量只是因为祂对同源的存在没有兴趣罢了,只要与之保持距离,祂便懒得理你。
但倘若你冒犯了祂,祂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能战胜祂的,只有非黑暗生物。
周末正等着出门,却看见萧晚一推门就愣在原地,于是好奇地向外望去,一眼就看见了那只蹲在走廊中央的边牧,它正吐着舌头歪头看她,满眼盛着好奇,一下就融化了周末的少女心。
“哇,小狗勾——”
她刚喊到一半,一只手就从后面伸过来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肩膀,虽未触碰,却透露出不容拒绝的禁锢。
周末本该挣扎乃至恼羞成怒反手给夜笙一巴掌的,但她忍住了。
因为捂住她嘴的手掌正在微微颤抖着,清晰传递出身后少年心中名为“恐惧”的情感。
而夜笙已经目眦欲裂,无法抗衡的压力强迫他睁开眼,将那狰狞的形态彻底刻印在眼中。
那绝非周末眼中的“小狗勾”。
在夜笙眼中,存在于那里的是一个庞大而恐怖的“阴影”。
这实在是一个很难以阐述的状态,夜笙仅能想出这般的形容。
那存在仿若拥有形体、重量的“阴影”,庞大如一团漆黑的乌云,无时无刻不在翻腾着、涌动着,化为实质的恶意与贪婪凝作漆黑的闪电缠绕在云间,照亮那无数张狰狞的面孔。
夜笙的瞳孔颤抖地注视着那朵阴影之云,那些面孔在无声地悲鸣,写满了痛苦与绝望,它们属于狼人、属于吸血鬼;属于魔女、属于巫师;属于魔鬼、属于尸龙……
纵然被杀死、糅合、再造后每个个体的力量仅不足原本的千分之一,可单论其数量又何止千张面孔?
这些死去的黑暗生物哀鸣着扭曲脸庞,状似癫狂地舞动,而当它们逐渐聚集时,一个披着漆黑斗篷、手握同色骨镰的轮廓就渐渐浮现出来,仿佛要凝聚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