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琰观曹植之态,颇为满意。
往日在朝中,他对于丞相曹操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亲不疏。
如今赤壁之战风头正盛,曹操势大,已是功高盖主。
一旦他其平定四海之后,必不甘仅为汉室之忠臣,觊觎帝位之心不言而喻。
可崔琰崇尚儒学,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道理岂可妄为?自持以复兴汉室,归权天子为善。对于丞相一脉,故而心怀隐忧,多有冷淡之意。
然此等戒备未加于曹植,只因这曹植才高八斗,观其诗文风骨,已有敬意,适才有了做主将侄女许配为其妻的秦晋之约。
今见曹植居高而不骄,更是心生欢喜。
而曹植见到崔琰心中也是一喜,想起历史中,崔琰就是被曹植牵累而死,史书对他的评价皆是“士格高,如崔琰”,如此品格的儒士,当为帝师矣。
既有幸与君同载舟,自不会让历史重演。
是夜,荆州城中,曹植于府邸内设宴,为众人家眷洗尘。
堂内烛火辉煌,案上佳肴美酒琳琅满目。
曹植面含微笑,亲为崔琰酌酒。
二人对坐,余下将领与家眷分列两侧,气氛轻松愉悦。
酒至半酣,曹植置酒樽于案,神色转为庄重:“叔父,今夜虽为洗尘之宴,然植有关乎荆州及江淮之事,欲借此良机与卿商议。”
崔琰颔首,示以聆听。
曹植遂展开己见:“私以为,首要之事,乃巩固此战之胜果。荆州初定,民心未附,需稳固疆土,保百姓安宁。同时,操练水师,增我军水战之能,以备东吴之反击。自我父相启程之日起,我便每日派人加紧操练,如今已有初效。”
曹植稍作停顿,继而言道:“再者,植意以厚禄招揽东吴水师将领,投我军者皆重赏,且过往之事盖不追究,以补我水军之不足。”
崔琰闻言,面露认同之色。
“其次,水师与州兵均需加强武备,乃燃眉之急。计划沿长江布防,以防东吴或刘备之卷土重来。”
曹植言简意赅,崔琰听之,频频点头,眸中暗芒明明灭灭,让人看不真切。
宴罢,崔琰归至曹植所备之客房。
室内陈设简雅,用品一应俱全。崔琰坐于案前,扈从奉茶于侧。
崔琰沉思须臾,而后对扈从轻声言道:“丞相,后继有人,当真如天助。”
言语之中,却有几分悲凉之意。
胡聪并未听出,只是钦佩道:“先生慧眼识珠,公子真乃人中之杰。”
*
荆州牧府内,曹休坐在案前。
他的面前摊开着一封信件,信封上的火漆印章清晰可见,是来自许昌的标记。
曹休的扈从站在一侧,目光低垂,静候着曹休的吩咐。
曹休的目光在信件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这大公子询问荆州的近况。”
扈从微微一愣,随即问道:“将军,大公子对荆州的情况如此关心,不知信中可有特别提及?”
曹休轻叹一声,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大公子在信中提到,许昌近日有传言,说荆州或许有变。他希望我能详细汇报这里的情况。”
扈从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将军,大公子此番试探……”
曹休摆了摆手,沉声说道:“不必过于紧张。荆州在公子植的治理下,一切安好。我们只需如实回复即可。”
扈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那将军打算如何回信?”
曹休思索片刻,然后提笔蘸墨,开始书写回信。
“大公子钧鉴,”曹休写道,“荆州近日风平浪静,百姓安居乐业。荆州上下一心,无需担忧。”
写完后,曹休将信件递给扈从:“将此信送回许昌,告知大公子,荆州一切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