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
田间道上,李斩和二哥扛着一卷草席,匆匆走着。
白日里,李斩几刀杀了花臂汉子周善,解救了二哥夫妇。
经过一番交谈,李斩了解到了一些情况。
二哥自然不是李斩的兄长,只是家中排行老二,叫做王二,简单直接,村中人往往直呼其名,小辈则多喊他二哥,二叔。
那恶汉周善,乃是村中大户周家老爷周仁的二儿子,是个不干活的懒汉,常到镇上与些泼皮厮混,
近半年,他欺负王二是他家的佃户,时常上门,做出些畜生行径,前些日子更是扬言要带些兄弟一起享受。
王二的妻子赵氏,虽然是个聋哑人,但却生的有几分姿色,故而被那周善垂涎。
王二老实,虽也有过反抗,却是斗不过这恶人,换回的往往是变本加厉。
他也实在是害怕,不敢如李斩一样动杀人的心思。
而今日,李斩几刀给周善了账,像是给王二打开来一扇门户。
王二全没有多少惧怕的心思,反倒是痛恨自己怎么没早日下手。
几人将血迹冲去,染血的物件洗涤了,又找来一卷草席将周善尸体卷了。
这过程中,李斩从周善尸体上搜出一袋铜子,几块碎银。
李斩惯不爱考验人心,使人不平,把铜子平分了,又胡乱把银子切成两半,也不称重,强塞给了王二。
收拾妥当,一到夜里,两个汉子扛着尸体就往山里走。
王二走得谨慎,一路上左顾右盼。
李斩却是浑不在乎的模样,却也左顾右盼,只因为重返人间,景色难得。
李斩本打算一个人抛尸,王二却不愿,说李斩本就是他家的恩人,怎么能让恩人做这脏活。
只是他从没做过这事,揽下来一个人只怕做不好,所以还是要麻烦李斩陪他走一遭。
“李展,你怎地突然开窍了,还有这好武艺,竟三两下便杀了这厮。”
路上,王二一手摸着怀里的银子,一手扛着仇人的尸体,有些快活劲在身上,话不自觉就多了起来。
“哪有什么武艺,不过是出其不意,偷袭弄死了他,算不得什么本事。”
李斩笑道,颇为谦虚。
“李展......展兄弟,你还会说文词呢,怕不是开了宿慧了?”
王二又觉李斩说话实在不像是乡野人,更是奇了。
察觉到王二的疑惑,李斩却没有被对方无意中道破了真实情况的窘迫。
他随口扯了个理由答道:
“我少时也是大户人家,过去是蠢,但眼里见过的大事小情,都还在脑子里呢......”
交谈间,二人寻到一处岭高林密的所在,解开行囊,找准一处,各使锄头,挖起土来。
挖土实在是件麻烦活,不是壮劳力,没个半宿还真刨不出一个能埋人的坑。
所谓远抛近埋就是这个道理。
李斩求稳妥,王二则是全听他安排,所以还带上了锄头,准备挖半夜的土。
两人先是一起挖,又轮着挖,刨到半夜才把草席扔里头,汗如雨下的开始回填土。
尸体埋好,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两人收好家伙事,在月明星稀里往回赶。
等把王二送到了家里,李斩才自个离去。
踩着田间道,李斩回到了他所谓的“家”。
三间瓦房还算宽敞,院里砖墙青苔已生。
只是四处都是荒废的,到处是灰,家具有的倒塌,有的破损,有些地方则是不翼而飞,剩下的没几个好的。
衣柜里,衣服还剩下几件破烂,压箱底有一身干净美观的,算是漏网之鱼。
破木床上纱帐早就不知被谁扯走了,半床棉被没有被套,枕头也脏兮兮,竹席倒还算完整。
看过一圈周围,李斩心情反倒愈发的好。
好,好啊,这可比那睡没得睡,吃没得吃,热死人的等活地狱好多了。
李斩心满意足,全身再世为人的欣喜,也不管邋遢不邋遢,往破床板上一躺,很快就睡过去了。
......
“傻子,醒醒,傻子。”
睡的死沉的李斩是被人摇醒的。
李斩睁开眼,眼前是个半大小子,正给他摇肩膀拍脸的叫他起床。
床头,摆着一碗粥。
这小子小名虎头,照之前的一样,李斩是不晓得人家大名的。
虎头是周围另一家姓李的人家的小儿子。
前身李展浑浑噩噩,本还有几亩地,但根本种不明白,也不会去种,所以就给了虎头家种。
说是给,其实算是半被强占了去。
好在虎头家也还算良善,差遣虎头每天往他这边送饭。
他们家喝稀的他就有一碗稀的,他们家吃干的就有他一碗干的。
逢年节还有咸菜鸡蛋的,平日里也不是完全见不到荤腥。
故而,李斩不打算改变这个现状。
毕竟他不会种地,更不可能去种地。
回忆起其中关节,李斩寒暄道:
“中午啦?虎头你吃过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