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符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搞了半天,你都不知道人家叫什么??
“我叫湘竹。”
“香,香烛?” 顾星灿的脸色进一步惨白,结结巴巴的问道。
符玺胸有点墨,要比顾星灿的口才好太多:“本公子想,应是‘杜鹃声公公似哭,湘竹斑如血’的湘竹吧?”
不料湘竹并不通文墨:“就是湘妃竹的湘竹罢了。”
还好,这么一解释,顾星灿的脸色算是缓过来了。
符玺直接开口道:“湘竹姑娘,我们都不饿也不渴,不如聊聊天吧。”
的确,若是她扯一个手臂让我们随便用,还不如聊聊天结束这个荒诞的插曲。
“恩公呢?也不渴不饿吗?”
奇怪了,她总是缠着顾星灿,只是因为顾星灿救了她吗?那她又为何而死呢?
“湘竹,你为何会在此?那以后,你顺利逃出迎香阁了吗?” 顾星灿总算问了一句大家都想问的话。
湘竹点点头:“逃出去了。”
“还遇到了一个公子,他照料了我一路。但我身体越来越不好,便走不动了。当我一觉醒来,我已经在这个地方,阿哥是后面来的。”
“我便一直想感谢恩公,却不知道你的名字。没想到今日能碰上。”
顾星灿脑中灵光一闪:“那个公子……他戴着斗笠吗?”
我立刻明白了顾星灿的意有所指,符玺也一脸严肃等待着湘竹的下文。
她回忆了一番:“他有时戴,有时不戴。他长得有几分与你相似呢。”
说着她手指向顾星灿。
看来,我猜的没错,顾星灿的确是我的保命符。
“哈哈,人有相似……” 顾星灿干笑了两声便不知还要说什么。
“天黑了。你们今日就在此休息吧。我去给你们准备厢房。”说着,湘竹起身走向右边,那空间在我眼门前延伸了出去,出现了两间厢房。
“裕儿,不如,我们冲出去?” 顾星灿在我耳边嘀咕道,“她看上去精神不大正常的样子。”
我缓慢的摇了摇头,这湘竹明显是有人安排在此的,我不能错过这个线索。
凭现在我们三人的身手,更何况还在地府的地盘上,摆平她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再看一看。”符玺也不赞成现在离开,反而符玺走向那墙边的男子,蹲下看着他啃那根人骨:“大哥,你很饿吗?”
“饿啊,我好久没吃饭了。”
我也走上前,试探道:“大哥,你还记得小麻花点心吗?撒了些芝麻的。”
他闻言抬起头,嘴角还挂着几丝肉丝,思考着:“记得,是三个姑娘拿来给我的。”
见他回答的十分有条理,我蹲在他身前快速问道:“她们还给了你一些点心,你没吃吗?为什么还饿?”
他闻言,双眼有些水汽涌现:“我给我娃儿吃,可是他已经吃不下了……”
顾星灿站在我身后,脸上一阵唏嘘,猛的听得他下一句直将眼泪咽了下去。
“他太瘦了,根本卖不出去。卖不出去,就换不了买肉钱……我太饿了,我只能把他吃了……”
我们三人都面如菜色,尤其是我。原来那天,他要卖的肉,便是他的孩子。
走出城隍庙,那股子臭味,原来都是尸臭,外面的世道,真的已经到了要人吃人的地步了。
我吸了吸鼻子,镇定一下:“那你是怎么到这里的呢?”
他依旧很有条理的与我一问一答:“我那天好饿,实在没有东西吃了,便吃了几口红土。再醒来,便躺在这里了。”
“小妹她很早就嫁人了,我们兄妹很久没有见过了。她说她在此地与人做些浆洗营生,我们便安顿了下来。”
至此,我得出了两个结论。
湘竹是病死的,大哥是饿死的。而他俩不知何故在死后被安排到了忘川河边上相互依靠为生。
难道……
符玺不知何时退到了我的身边:“看来是特意安排在此,等着我们的。”
等我们?是等我吧?他们已经迫不及待要杀我了。
“恩公,房间好了。你们进屋休息吧。姑娘还是单独一间的好。”湘竹不知何时立在了厢房门口,那一盏孤灯映的她脸上诡异无比。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等我孤身一人便可下手。
“不行,我们三个人一起睡惯了。我离开他们睡不着。” 顾星灿立刻回道。
符玺嘴角微微抽搐,却不得不帮腔:“我们三人也是兄妹,所以无碍,不需要睡两间。”
湘竹两根细眉吊起,声音逐渐变得诡异无比:“兄妹难道没有男女大防吗!你果然不贞!”
“我单独一间。” 我立刻出言道。
不贞。我记得那诛仙台上判我罪的人也说我“生性淫乱”。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关联。
于是我不管顾星灿与符玺,径直走向靠门口的那间厢房。
厢房内连床都没有一张,只有一小截正在燃烧白蜡烛在入门处为我照明。我上手吹灭了那蜡烛,用袖子捂住了鼻子,尽量离得远远的。
忽然我想起了什么,旋手将计蒙哥哥送我的灯拿了出来,屈膝抱着,便在墙角蜷缩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我竟有些迷迷糊糊……
当我再次醒来,我孤身一人躺在一条小船上。头上那一盏红月高挂,我猛地起身,见是计蒙哥哥在撑船。
他见我醒了,便将船停靠在忘川河中央,脱下兜帽。
他的脸上依旧布满疤痕,他对我说:“你不该来的。他们要杀你了,已经等不及了。”
“计蒙哥哥,我不得不来。”
“你是为洛城来的吗?”
“洛城姐姐,她怎么样了?”
“若是你为她来,已经晚了一步。她被投入无间地狱,还未受刑,已自我了断。”
“魂飞魄散。”
我的心口像被什么堵上了,闷闷的。
计蒙见我不信,伸手指了我手中的灯:“这不是普通的灯,它可以往返时空。所以你我才可在梦中相见。你懂吗?”
我望向这盏灯,再看看计蒙哥哥,暂时放下洛城的事:“那我现在该怎么做?湘竹明显是要我的命。”
“阿懿,越靠近真相、越接近找全魄珠,你就越危险。可是你别无选择。”
我双手焦躁的抓了抓头发,抬起眼看着他这张毁容的脸,咽了口口水:“我一定会活下来。”
计蒙哥哥伸手摸了摸我的脸:“湘竹的手,是弱点。”
手?为什么是手?
还没等我想清楚,下一刻我便彻底醒了,因为我听到门外响起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