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武出来后,思忖着此事幕后之人是谁。
盯着眼前的马金刀,琢磨着此人刚才的话,问道:“李农是李府的人,李府自然要保他的性命,不知要付出何等的代价?”
马金刀顿时松了一口气,年轻人懂的世道少,他很担心对方不明白他来的用意,他今日既然和和气气的来,自然是来谈交易的。
只是下马威,没吓到对方,反倒是自己被对方的背景吓了一跳。
故意抬头看了眼四处的仆婢。
裴武挥退左右,只留了李元红和杨念琴。
马金刀指着李元红道:“这位公子看起来嘴不严,不老实,要不让他退下。”
李元红瞬间怒目。
裴武冷道:“休要得寸进尺。”
马金刀这才悻悻道:“公子处事老道,看破了卑职的心思。不瞒公子,县尉来前找了小人,言春时的地税尚未收齐,若昭德公肯破财免灾,不,应该说愿意贡献朝廷税收,这事也并非要闹到三司肃政台去。”
裴武冷笑,胡元礼的话简单来讲就是给他拿钱,他出面摆平此事,扯什么地税便是为了钱的合理合法,裴武也是后世官场的老油子,一听便懂其中的门道。
地税实际上就是田产税,主要针对一些大地主征收的附加税,但随着土地兼并渐渐严重,这种附加税慢慢开始变得很重要。
而且一般家里有巨量田产的,不是五姓六族就是皇亲国戚,文武勋贵。大部分是收不上来的,所以胡元礼以此为理由,挑不出任何毛病。
能在官场混的,几乎都是人精。
裴武道:“却不知胡县尉看上了李府的多少田产,不妨明说。”
马金刀把隆起的头骨怼到裴武眼前,低声道:“李府在神都所有的田产,包括这座宅院。”
裴武皱眉。
马金刀见状,赶忙道:“公子不要觉得代价很大,殊不知这样的代价才值得县尉和明府冒险按下此事,卑职看来,值得。”
裴武坐回高堂,学着上位者的瞥眼,话只说一半道:“既然是交易,不看看货怎么行,我要先见过李农,看过庄子,才知道交易是否值得。”
马金刀曾在洛水帮混迹,闻言露出赞赏的神色,暗忖眼前的少年人处事老辣。
“如此也好,事不宜迟,请公子随我们走一趟县衙便是。”
裴武摆手道:“不急,先吃过饭,你且在门外等候。”
马金刀脸上青筋暴跳,咧咧嘴没有说话,叉手后到门口杵着去了。
裴武遂去书房见了李昭德,李昭德听闻事情的经过怒不可遏,既知幕后是东宫在设局谋害,破口大骂后,竟然直接气晕了过去。
裴武觉得李昭德这脾气,在历史中被满门抄斩,并非没有自身原因。
和杨念琴吃着早饭,杨念琴问道:“如何确定是东宫所为?”
“很简单,推事院的谋划向来一击必中,重拳出击,一旦动起来便要天崩地裂般,牵连无数人。今日之事,阴柔的很,如芒刺背,如鲠在喉,想必是东宫的作风。”
杨念琴默然片刻,未说话。
李元红却是她的嘴替,道:“东宫虽狠,但还是留了情面,只是图谋李府的家业,把我们赶出神都。”
杨念琴显然也是如此想,点头道:“看来李旦仍有一丝良知,没有想着赶尽杀绝。”
裴武叹了一口气,暗道两人以前对东宫的好人设定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导致东宫懦弱、善良的印象一直保留到如今。
但东宫弱懦弱是真,善良却未必,当初李府谋反案放弃掉了李昭德后,差点杀了裴武和李元红,可见其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