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十分钟了。她开门就见奥维斯站在门口,笑容和煦地看着她。
“哇,没想到你在家里也可以六点前起床吗?”
歌礼姆侧过头笑着:“我还以为早起第一句问候可以正常些。你是在模仿那个破侄子吗。”
因为点头就有默认彭卡修尔是“破侄子”的一层意味,但事实确实是奥维斯想模仿他这样幽默的人调侃一句,所以她就不语了。
不过顺着歌礼姆侧过头的机会,她倒意外瞥见了她房间的内设:整齐的书桌,从大到小排列的词典和法典;豆腐块般的被子;一架失衡了的银质天平端稳的安放在床头板上。
嗯,这样不太好吧?偷看别人房间......虽然是意外看见的。但也许是白熊效应吧,奥维斯想忘掉,但记得更深了。
“干嘛?一直盯着我看我可是会害怕的啊——一个晚上没见,太想我了?”
“嗯......你觉得是,那便是了。”
萨米尔侧侍于走廊一旁拐角的阴影边,和石雕一般。他手里古旧的金色怀表的指针缓缓规律地移动。时针自“四”渐渐走到了“六”,中途两个小时的时间没有哪怕一瞬间出现意外。本是平常不过之景,但细想,一种规律,在两个小时的任一时刻保持一致,没有突然变化或消失,实在是很奇迹的事情。
于未曾变的规律下,习以为常间,冬日渐昇,自血红长成淡金,暗淡的日晕变得刺眼,冷瑟晨风混入了一丝热流。
门外,难得用手机是专心看着论文的查尔被铁拉门突然的“斯拉”声给吓了一跳。
“哦天哪,这位贵人,您可算出来了!”
查尔拭了一把薄汗,大声叫喊。
“你们自己这么早上门,咎由自取。话说你们两个不应该被我难得用心打扮而出的美貌所惊讶吗?”
奥维斯站在歌礼姆身后,看着高内,用轻微幅度的唇语和手势告知高内对方只花了十分钟。
高内刻意只瞥了一眼,然后关掉手机,用漫不经心的话说调调向一边很有精气神的二人道:
“嗯,好看好看。所以鱼竿你准备好了吗?”
“当然。十七世纪东边的朱门皇族把玩过的四把西洋进口镶银鱼竿......我和你说这么多干什么。萨米尔,开车。”
歌礼姆如数家珍地介绍到一半,突然发觉没人认真听,仅有奥维斯不知是不是敷衍地轻轻鼓掌,便断了音,甩身上了院子里一辆古董吉普车。
“等等,歌礼姆小姐啊,多远啊,你开车?”
查尔用力搂了一把高内,质疑道。
“哈?不然开飞机吗?萨米尔好像还没有直升机驾照哦。”
“不是......原来不是使用名为高内的载具吗?”
查尔纳闷道。
“诶?吭吭,虽然我本人也很想直接几次传送走,但是......还是得遵纪守法......”
高内回想起昨天不太好的经历,打消了用自己的[赐福]赶路的念头。
“难得你这么遵守啊。”
歌礼姆抬头斜睨着他,不屑地哼了一声。
虽然寒假来了,最近天气也好,湖面没有结冰。但毕竟五人来得太早,中心公园的停车场格外稀疏,全无往日人头攒动之象。远处行道上仅有依稀几个散步者失落地往外走。
当然,湖面上也有一个小小的双层游艇,上面似乎还有不少人,以及,它周遭还环绕着几艘白色小船。
仆从萨米尔下车,向湖面凝望了一阵,对四个小孩道:
“你们先在这里等我半分钟。”
几人有点奇怪,不过半分钟很快。萨米尔含笑走了回来,冲着歌礼姆笑道:
“小姐啊,十分抱歉通知你。中心公园似乎要暂时关闭一会儿。总之吧,湖面暂时不让人靠近。能去的就一些边边角角了。想钓鱼,很难。”
“啊?”
歌礼姆愕然眨了眨眼,又环顾一旁三人:他们也是安静地看着她,尽管神色的确很正常,但好像在憋笑。
“那怎么办呢?”查尔问。
“嗯,我看不如顺道送我们去图书馆查找资料......钓鱼什么的就不管了吧。反正公园和[白塔]挨得近得很。”
高内建言献策。不过话一出口他又突然为自己的玩笑后悔了。前天晚上险些给[馆长]抓住了,昨天又和智慧部的特级搜查官发生了很戏剧性的不好经历......如果歌礼姆真放弃钓鱼跑图书馆里......
“嗯,我有个点子。不如跑远处跨湖大桥的桥墩那里吧。有阴影挡阳光,也挡那视线和监控。”
话毕,她又看了看四人以期认同。奥维斯含笑微颔,高内没有异议。
行,走。
萨米尔一踩油门,沿着高大密集的绿化树外侧的道路躲着疾驰,迅速在桥边湖岸处停下。
“这里合规了。”
有了萨米尔这个看着就靠谱的成年人的肯定。查尔一脚踢开车门下去率先摊开板凳便是一躺。
四人陆续下来,投料引鱼,缠线,上饵,甩竿。一气呵成后即是静待。
歌礼姆,查尔,高内,奥维斯四人自右到左,尽量安静钓着鱼。
歌礼姆把鱼竿架在架子上,单手握着末端手把,另一手支着头,向左余光望向最左侧,时而闭目养神。
查尔把鱼竿固定在架子上,双手横着捧起手机,不知道是上网络查资料还是玩游戏,余光向右。
高内也把鱼竿固定在架子上,单手竖直握着手机是不是按下开机看看信息,然后熄屏,同时他的身略微侧向左,眼珠偏左。
奥维斯双手握住鱼竿,静静地看着琉璃般光滑的湖水,眼睛累了便闭目,而后又睁开。
再左边,远处二公里,一艘双层游艇仍没有移动,只是边上的船围绕得更紧了。
这么和谐地过了一小时。宁静,于奔走所不拘,为困苦之不知。
中天灼日熠熠生辉,见者大抵都认为明天它会照常升起,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