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北水,遥遥相望。
我和陈城把工作室变成了一家艺术企业公司,公司的地址在北方——我要离开故乡,离开南方这座城市,离开孙妤了。
也许她会再次站在枝头下看着北方的风朝我打电话,或许她浑不在乎,渐渐忘了我。
父母把我送去机场。
“什么时候回来?”父亲担忧地问道,我从刚上大学那会开始,回家的次数在慢慢减少,父母说不担心是假的。
陈城催促的电话打来,“再说吧。”我叹了口气,与父母告别。
孙妤会想齐隽羽吗?
我不知道。
我不爱吃零食,可母亲还是用坚果和水果干把我的背包塞满。
“路上吃,小雨照顾好自己。”此刻,母亲眼睛满是泪水,在给我收拾行李的时候,她却是沉默不语。看着母亲这副模样,我不舍得给了她一个深深的拥抱。
谁会心甘情愿的接二连三离开从小养育自己的地方呢?
“齐隽羽,快点!”陈城招呼着我。我们上了飞机。
“你会想家吗?”我抬头看向我前方的陈城。陈城在内侧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不会。经常在外漂泊着,总是想家如何做到心安呢?”是了,陈城白手起家,做到现在这个地步,着实不易。
“怎么突然问到这个?也不是你第一次出远门吧。”陈城笑着说,“怎么还舍不得家了呢?”我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
下了飞机,我收到了孙妤的短信。“这次你要去多久?”不长不短的一句话,没有其他多余的问候。我思索片刻给她回复了一句:“不知道,可能要很久吧。”我的心里其实是非常没底气的,爱人带着还没到两岁的女儿,就这样与我异地了。或许我没有资格将她称之为爱人。孙妤跟我说,她真的很讨厌异地恋。那种遥遥相望而不能知归的感觉太难受了。
我也这么觉得。
BJ下雨了,我在雨下想着南方的那支海棠。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我不由得想起这首诗。
两年前的异地恋,我与南国的孙妤总是相思而无解。
她是否会在海棠树下的枝头,一次次拨打我的电话号码又挂掉呢?
我总是会有一些未知来电,我希望是她,可并不是。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我们再也不会有这种相思不解愁的感觉了,毕竟我们的关系已经不能够相爱,互相思念了。
“好。”孙妤回复道,只有一个字,显得很单薄。
我没再敢再回复她一些什么,甚至连对不起我都对她说不出。
北方的秋天比南方的更冷。
“有没有多带点厚衣服?”陈城在我面前搓手,脸被冻得有些红。
“没有。”我摇摇头。
我带走了那张寿司店的照片,打印出来放到了手机壳里。
我指尖轻轻在沫璃可爱的面庞抚摸,眼神和照片上的孙妤对上,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入秋。
北方12月下雪,南方10月转秋。
工作很忙,我没有什么时间回家人的微信。
“南枝是什么意思?”我在课本上南枝把“”两个字圈画出来,转头问坐在我身旁的孙妤。
“朝南的树枝。”
直到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南枝的意思。
东南枝,偏向东方45度的南枝。
“东南枝背后含义是什么?”我漫不经心地问作为朋友的孙妤。
高一的时候,我总是在想东南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自挂东南枝?高二的时候我把问题给了孙妤。
“殉情?”孙妤挑眉。
“孔雀东南飞,五公里一徘徊,自挂东南枝。”
我问的东南枝,出自《孔雀东南飞》,故事中,两人结果是一个自缢,一个跳河。
我不喜欢东南枝。
“爸爸你在哪里?我好想你呀。”刚离开公司,电话响了,我接通电话传来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是我的女儿沫璃。
“爸爸在外面工作,怎么了吗?打电话给爸爸有什么事情吗?”我带着笑意回复道,工作一天的忙碌与疲惫一扫而空。
“爸爸,我好想你,你快点来见我,好不好?妈妈也很想你,我们都特别特别的想见你。”沫璃已经可以说一个长句子了,而这次对我说的话更是一个特别长的句子,我很激动,但当我听清句子里的内容的时候,我的心漏了一拍。
“妈妈也很想我吗?”我思考了一下,“可以让妈妈来和爸爸通电话吗?”
“那你要说你很想妈妈。”不然我不会让妈妈和你说话。
“好,爸爸很想妈妈。”我无奈的回答道。
“拿妈妈的电话在干什么?”孙妤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传来,由远及近。
“孙妤,我好想你。”我听从女儿的命令,将他要我说的话再次说了一遍。
“你说什么?”沫璃软软糯糯的声音消失,孙妤应该拿回了电话,“你为什么一声不说就离开了?”
“对不起。”我本能地道歉,见对面不为所动,我又加上了一句,“国庆我回家看你,需要带什么礼物吗?”
“不需要,什么也不需要。”孙妤生气地挂断了电话。
我把通话录音保存了下了,我和孙妤见一面少一面,我们的缘分朝生暮死,我一丝丝一缕缕妄想把所有美好的回忆留下。像儿时拿网兜追赶捕蝴蝶。
我见到一些什么好东西都会打包快递寄回家,地址是孙妤父母家的,种着海棠花的房子里。
我和陈城在深夜一块儿饮酒,酒杯触碰是梦破碎的声音。
“我的妻子不能生育,我在外面又找了一个女人,她很乖,很听话。”陈城喝醉了,口不择言。
“那你为什么不和你的妻子离婚?”我摇摇头,眼泪落了下来。
“还有感情,我们的婚姻还能继续下去。”陈城把自己的酒杯倒满,甚至因为太过满酒还溢出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