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荀几道右手中的刀从没有放下，左手拉着马绳，双目观察四周，只要情况不对，他就会翻上马开溜。

只见凤翔城城门一匹快马飞奔了出来，来到了荀几道面前，荀彬翻下马向荀几道行礼，说道：“族弟来晚了，让大帅受惊了。”

包围守军这么一听，纷然向荀几道行礼，荀几道淡淡的说道：“入城。”

他翻上马骑着马入了城，李欣彤和李欣颜在节度使府门口等待荀几道，他到了节度使府门口，见二人在门口等自己，他卸下了破损的甲胄给了荀彬，身上的伤口早已经与衣裳沾在了一起。

荀几道开道：“你们二人不用来这里迎接我，那怕没有一个人来，我也不会责怪任何人。”

他伸出手摸了摸李欣彤的脸蛋，就入了节度使府，贴心的李欣彤去请来了方士给他医治伤口。荀几道开始考虑起自己的退路，思索片刻后，写了信给黄巢请求派兵支援自己。

自己在凤翔城内积极储备物资，收拢溃兵，还让荀彬把凤翔城周围20里的草木房屋放火烧成白地，打算与官军决战与凤翔城下，防守物资不够平民的家产来凑，荀几道在做出这些决定时，拍了拍袋脑说道：“只能苦一苦这些平民老百姓了，骂名我来当。”

在一旁的李欣彤和李欣颜都听傻了，怕黄巢不来救援，荀几道写信给在岐阳镇驻守的魏无羡和程志二人，让他们调兵回援凤翔城。

三日的时光飞速，日近黄昏，夕阳如血。

落日的余晖洒在泾原节度使胡公素身上的甲胄，将他魁梧的身影拉瘦拉长，看上去有些落寞孤寂。胯下的白马神采盎然，如同他的主人一样不凡。

他身后则是已经整装待发的大军，在他身后的邠宁节度使朱玫和将领们已经完成了战前准备，空气中杀气弥漫，数万人只等胡公素一声令下就攻打凤翔城。

胡公素却迟迟没有下令，只是静静的看着夕阳，他并不是战前怯战，而是在耐心的等待时间。

背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胡公素没有回头，却已经猜出了是谁。李言辞勒缰停在项羽的身后，看着他魁梧的背影说道：“大人，已经准备好了，要不要现在就攻城。”

胡高素抬头看了看天色，摇头说道：“再等等吧，现在天色还亮。”

顿了顿侧过头来微笑的看李言辞问道：“王中书还在骆谷口吗？”

李言辞说道：“在往凤翔城这边来。”

时光飞速，暮色已经临近，泾原军和邠宁军的大营中却篝火四起，照的如同白昼一般，三百多架庞然大物被数千名精壮士卒齐声呼喝着口号从营中缓缓推出，这是胡公素为了打下凤翔城把大量工匠都拉进来前线打造器械。在城墙上的荀几道看到投石车，心中只有一声不好，凤翔城里也有投石车，经过荀几道的改进后，射程提升了不少。

之所以选择晚上，是因为夜色降临能见度不高，这对投石车的精确度大为影响，官军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来压制凤翔城上的叛军。

荀几道心中还有些疑惑难道官军蠢到想在夜里大规模攻城？要知道夜晚能见度极低，除了偷袭外几乎不可能强攻下城池。

直到看到官军军中推出了数百架投石车，荀几道才恍然大悟，官军是想借夜色用石炮摧毁城墙。急忙下令城头的士卒退了下去，仅保留瞭望塔上警戒的哨兵，城内的投石车也备战待命，只要等荀几道一声令下，城内的就投射石炮。

荀几道站在城墙之上，目光如炬，穿透夜色的帷幕，紧紧锁定着远处官军的动向。他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紧张与不安。城墙下，士兵们忙碌的身影在火把的映照下忽明忽暗，他们的动作迅速而有序，仿佛一群在暗夜中穿梭的幽灵。

“将军，我们是否应该立即反击？”一名副将的声音在荀几道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急切。

荀几道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依旧锁定在那些投石车上。这些巨大的战争机器，如同沉默的巨兽，静静地等待着释放它们毁灭的力量。他知道，一旦官军的石炮开始轰击，城墙上的士兵将会遭受巨大的损失。

“不，”荀几道终于开口，声音平静而坚定，“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暴露我们的位置。所有的士兵，都退到城墙下，只有瞭望塔上的哨兵留下。”他的命令迅速被传达下去，城墙上的士兵们开始有序地撤离，他们的动作虽然迅速，但却没有一丝慌乱。荀几道转身，目光扫过城墙下忙碌的士兵们。

官军阵前，数百架投石机蓄势待发，数百名士卒正在忙碌着搬运石弹，而一旁的朱玫则率着三千精骑在其后警惕的看着凤翔城门，防止叛军突击而出。

“放，放……”李言辞挥舞着右臂，声嘶力竭，面色尽是杀气，“给我放……”

三百台投石车怒首朝天，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三百颗巨大的石弹犹如脱缰的野马，带着刺耳的啸声，以雷霆之势狠狠的砸向凤翔城。

凤翔城在洪流中战栗，在撞击中呻吟。已经撤至第二道防线的荀几道脸色铁青，他本以为官军无力发动大规模进攻，想不到官军拉来了这么多攻城利器。

还好凤翔城是凤翔节度使的治所大营，城墙完全用黄土分层夯打而成，最低层用土、石灰和糯米汁混合夯打，异常坚硬。才能在如此大规模的石弹狂潮中屹立不倒，只是城头的跺墙、女墙和甬道没有这么幸运了，被重逾数百斤的巨石淩空砸下，顿时破碎不堪。

荀几道让城内的投石车分为三持续还击，一边急调民夫搬运修葺用砖石在城下备用，等攻势停下再抢修城墙。官军似乎并不想给叛军任何喘息的机会，一台台投石车不停的投射石弹，直到许多投石车不堪重负分塌为止。

荀几道猜出这一战是自己的生死之战了，不出意外的话，天明之时就是官军就会踏着天梯踩着破损的城墙攻入凤翔城，便下令让荀彬带着少数人警戒外，其他士卒一律回营埋头休息，养足体力以待明日之战。

声势浩大的投石车投石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日出才停止了下来，损坏和被摧毁的投石车已经超过了两百台，胡公素根本不在乎，他看着损坏的凤翔城墙，满意的微笑，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备战的命令很快下达，已经饱餐一顿的士卒，纷纷从营中匆忙的赶了出来整军备战，营中的鼓声响起，愈发的强烈，犹如山崩石裂。看来他打算一鼓作气把荀几道解决掉，一声尖锐悠长的号角声贯彻了整个天地，随之而来的是官军齐声呼喊声。

官军把凤翔城围的水泄不通，大军出动，惊天地动，数千旗帜犹如海浪般汹涌澎湃而来。李言辞骑着高大的马匹配奔走在大军最前列，拔出了佩剑怒指凤翔城，大声嘶喉道：“先登城头者，官升三级，赏赐百金。”

“杀！”数万官军同时怒吼一声，李言辞一马当先，率着大军黑云蔽日压向凤翔城而来，早已经站在墙头的荀几道感慨道：“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子儒去把人那东西搬运来城头。”

夹杂在步兵方阵中有三百架井阑、五百架云梯，这已经是官军的全部家底了，看来胡公素打算一举拿下凤翔的决心。

一罐罐黑色粉末的东西被搬到了城头，“击鼓吧。”城头响起了高亢的鼓声，士卒们皆面带紧张的低下身了注视着正在缓缓逼近的官军，官军那势不可挡的气势，但城头的士卒有些悍然，留给这些士卒的心中大多是恐惧。

黑压压的官军逼近到了800步的位置，荀几道下命，让投石车先反击，一颗颗石弹飞速射出，砸向了官军的步兵阵，一声一声痛苦的喊叫声响起，泛起了一片片血花，顿时就死了几人，看效果不错，下令持续投射。

官军不由为之一，旋即又加快了前进的脚步，后排的士兵毫不犹豫的踩着同袍们的尸体大步向前，他们赤红的双目，心中只能一个念头，那就是‘攻入凤翔城’，凤翔城里的财富，美人都是他们的，这足已经让他们疯狂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