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拼命地奔跑,为了活下去而不是随便就被戎人杀了。
但是,身后的马蹄声却越来越近。
我跌跌撞撞,蹿向更为幽深的密林中,越是阴翳难行越好。
脚下在打滑,因为是结冰了的湖面,对面的林子虽然也是枯冷凄凉的,却更为驳杂,从而会安全。
一只非狼非狐的犬科野兽看到了奔命中的我,不过没有更多的反应。
“还好不是豺狼……”
我的脑子里竟然还能胡思乱想,联想到了传说中的狈。
我躺在地上,胸口被两枝利矛抵住,动一下就可能丢了性命,周围其他几个马上的游牧武士弯弓对准着我。
我从噩梦中醒来,栖身的洞穴一片黑暗,微弱的星光从入口处洒进来些许,一股寒冷的气流涌进来,让我彻底清醒。
我一直有心做逃兵的,好脱离了秦军去赵国,完成李牧将军的临终托付。
我身上揣着的有将军的一绺遗发,还有他的信物,他的家在邯郸的北面,一个名叫柏人邑的地方。
但我却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奔上了向东方的逃亡路。
乔虔战死了,我们一个完整的百人中队伤亡惨重,我不知道还有多少都江堰工地一同出来的伙伴们眼下侥幸还活着的。
我是打仗时见势不妙,从战场上直接拔脚开溜的。
我对秦国没任何好感,我不想给秦人做廉价的卖命炮灰,尽管我那战死的前什长胡诣和继任什长乔虔都算是不错的伙伴秦人。
在朔方塞戍守了未满一个月,我们大队又奉命向东北进发,这次的落脚处是方渠县的长城边塞。
方渠县应该算是秦国最偏西北的一个县级行政区,长城由这里向着东偏北方向继续延伸。这一段的塞外异族势力,秦人称之为“朐衍戎”,原先的传统大原五戎之一,没有像义渠戎那样被秦国征服,有人说他们也是月氏人的附属。(备注:秦国方渠县在今甘肃环县境内)
方渠尉交给我们的任务是出塞巡视,伺机打击遇到的朐衍戎部落和朐衍人武装,杀人放火都可以自己看着办。
然而,秦军兵将高估了自己的力量,或者说是严重低估了对手的实力!
出塞的第四日,黄昏,我们的百人队在寒冬的荒原上突然遭到了大队朐衍骑兵的突袭,利箭远远地就向我们飞来,想冲上去厮杀人家却调转马头而去,停下来对手又开始接近和不断放箭。
我们只是一个步兵百人队,没有战车,队中的专职弓弩手数量有限,只能结成不大的战阵,却四面漏风,只能挨打。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怎么也无法抵挡数倍于我方的敌军骑射战法,身旁的队友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我成了朐衍人的俘虏,他们看出我和别的秦军官兵不一样,而且身材还那么醒目,所以当时没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