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暮冰寒，雪花迟舞，北地郡的天地一片银装素裹。

在秦将杨端和的指挥下，我们于狄道塞下再度和月氏军爆发了大战。

秦军悄然派出了两路的边军战车部队，秘密迂回到游牧大军的营盘后面，然后我们蜀郡军的主力出塞，全力压向对手。

秦军赢了。

然而，我尊敬的十夫长胡诣却战死在我的身旁，身中多箭。

那一战，我们的十人小队还失去了另外三个队友，其中就有傻小子蜀人繁笑。

陇西郡的威胁就此解除了，我们蜀郡军却又是一番奔波，按照新的军令沿着西南--东北走向的陇西长城，开赴到了北地郡。

“励老哥，饿了吧？先垫巴垫巴，收队了咱们晚上吃烧烤。”

十夫长乔虔从不远处的烽燧墩下过来，从怀里取出了块干粮递给我，我接过来，虽然食物又干又冷，但能聊抵饥饿感。

我们小队还是满编的十个人，但却换了一半以上的伙伴，是从狄道出发前重新编组的，乔虔由伍长晋升为什长。

“虔，在朔方大原这块地方，你们和戎人争夺了有多久了？”

乔虔想了想，告诉我：“听老人们说，若是从周人那会儿算起，那得有好几百年了；北地郡的设立，是在我们老大王手上，说来也有几十年了。”

“一直都是相互间打打杀杀，难道从来没去想过和睦相处？”

“咋可能呢！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我一时默然，思绪万千。

已经走了的什长胡诣和小卒繁笑，还有在都江堰离开了世界的李牧将军和很多人，包括此刻我身旁的乔虔，说来都是我的先人们。

先人们实在是创业维艰，若非穿越回到这战国时代亲身体会，从前的我怕是永远也难以想象到……

“虔，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戎人其实也希望互不相犯，各安其所的。毕竟天下那么的大！”我问我的新什长，其实更是问自己。

乔虔却很认真地回答：“我们老秦人中有个说法，针对和西戎之族的反复厮杀。大致意思是这样的：‘我们血流至踝，向死人发起战斗，死人复活，却又是为了新的葬礼。’再说，这些事情该是大王和卿相们考虑权衡的，咱们布衣的想法根本做不得数。”

“确实如此……”我心里暗自悲哀。

我们蜀郡军的新任务，是会合北地郡的边军，扫荡大原附近的月氏人势力。此时此刻，我所在的大队驻防于陇山的最高一段地方，也是以长城为屏障，不过在秦人眼里是他们国家的西北长城。（备注：古之大原在今宁夏的固原地区）

烤羊肉的味道极香！虽然调味的只有粗粝的盐巴，虽然每个人分到手的烤肉并不多。

几日前我们的五百人大队出塞，袭击了一个月氏人下属的部落，对方的大多数男女骑马跑了，被我们俘获带回来的牛羊很多。上面的长官很高兴，将五十只肥羊赏给了我们大队的官兵们。

“虔，你的这些部下都蛮不错的。”

“那是，打仗和咱们秦人一样勇猛的！比如这位黄励老哥，两次救过我的命，喔，他是遥远南国的夷人出身，老家在云南的。”

来我们营房做客的秦军屯长李段好奇地看着我的短发头，我平淡笑了下没有插话。

屯长李段在北地郡边军服役，却和乔虔是秦国内史地方重泉县的同乡发小，而且已经做了指挥五十人的军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