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霍流吟才回过神来,偏头看那空空荡荡的走廊。这一幕现实把最后一点奢望残忍打破,霍流吟开门进屋。关上门,任一室的黑暗将他吞没。
关门的余声在走廊上短暂的回响,很快又重新恢复平静。一地的幽静之中,1620号房门无声的打开,房里走出的那个男人,沉着眸看一眼隔壁套房紧闭的门扉。
她终究还是做成了
裴一白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的调头,直到踏进电梯,光可鉴人的电梯壁上映照着的,也是一张毫无波澜起伏的脸。
直到电梯里响起他的手机铃声。
裴一白低眉看一眼屏幕,接起。听筒里传来梁姨的声音:“裴先生,二小姐临时有急事离开了一会儿,你小心开车,不用太急着赶过来。”
“好的。”
裴一白说完即挂断,周围再度陷入一片无声。可电梯重新安静了不过三秒,就猛然响起“砰”的一声巨响
手机被它的主人决绝地砸向电梯壁,顷刻间四分五裂。
电梯“叮”的一声抵达一楼,裴一白踏在四散崩落的手机零件上,面无表情地走出电梯门。
这是梁浅有生以来第二次在这个城市游荡。
那时,寒夜中藏在角落纸箱中的猫咪,颤颤巍巍地走到跌倒的梁浅面前,怯怯地看一眼眼眶含泪却执意不肯让眼泪流下的她,之后才小心翼翼的舔舐掉地上的奶油。
这一次,迎接她的,却不再是流浪小动物那警惕中透着可怜兮兮的目光
梁浅推开家门的那一刻,客厅里立即传来她所熟悉的声音:“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房里一盏灯都没开,梁浅在黑暗中辨识了许久,才寻找到声音的源头。
“周墨那里出了点事,”她对坐在沙发里的裴一白说,黑暗中无须再伪装出抱歉的笑,“我过去处理下。”
听到动静,他像是从沙发里站了起来,穿着皮鞋不疾不裴地朝玄关处的她走来:“怎么电话也关机?”
裴一白站定在她面前,可她只看得见他那双在黑暗中依旧熠熠生辉的眼睛,这令她愣了愣才记起要从包里拿出手机捣鼓片刻:“你打我电话了?我怎么没收到?”
继而了然的举起手机示意他看:“没电了,难怪”
梁浅依稀看见他笑了笑,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因这微笑,显得柔和许多:“没事,反正我去婚纱店挑过了,也没有看到中意的。你有没有喜欢的婚纱设计师?我让人和设计师约时间订做。”
梁浅隐隐松了口气,弯身换拖鞋,才看见他脚上的皮鞋,不由疑惑的抬头:“你也刚回来?鞋都没换。”
裴一白这才意识到,只说:“刚才一直在想事情,忘了”
说完便微微朝梁浅倾身过来,似要拿她身后鞋架上的脱鞋,可下一秒,他却弯臂搂住了她的后腰,作势要吻她。
此举惊得梁浅下意识退后一步,但转瞬之间又被他搂回,密实的吻略显凌乱地点在她的唇角,下巴,脖颈,在她下意识的后仰间几乎快要向下游弋至锁骨。梁浅不得不用力推开他的肩制止:“早点睡吧,明天周一,还要例行召开董事会。”
裴一白的动作顿了一下之后,便重新埋头,像是要继续掠夺,可转瞬间他又停住了。这回,裴一白是彻底撒了手,毫无梁度的吻印在梁浅的眉心:“那赶紧睡吧。”
说着便自顾自地坐在了玄关前的矮凳上换鞋。
梁浅看着他乌黑的发顶,有某种情绪堵在嗓子眼里,如鲠在喉,她闭一闭眼,终是忍住了,俯身在他头顶上吻了一下,淡淡地说:“你也早点睡,晚安。”
翌日,周一,例行董事会。
除两名董事告假外,其余董事都准时出席,梁明义死后,董事长席位一直是由梁浅奶奶暂代,实际上的最高职权已经落到梁浅手中。这些世伯们,梁浅算是十分了解了,相对于千篇一律的、持续糟糕着的各式报表,显然长辈们更关心梁浅的私事,会议时间还没到,无一不是在问:“世侄女,怎么结婚了都不通知下我们这些长辈?”
“这可是件大喜事啊,怎么,还不好意思说呢?”
“如果不是今天来公司看见楼下那么多记者,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什么时候摆喜宴?”
“裴一白的个人能力我是很欣赏的,做你们家的女婿我觉得还是很称头的,虽然比霍家那位”
“老彭,说什么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老糊涂了,裴总做梁家女婿绝对是十分称头,绝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