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流吟缓步走向休息间。准新娘还在里头梳化,霍流吟正要叩门,脑中忽然闪现一幕:缠吻中的男女,百般不愿的她
这一幕,硬生生逼他收回了手。
还未转身离开,就有人急吼吼地来寻他:霍少,董事长在找您。
霍流吟似有不愿,想了想说:就说没找到我。
说着这就离开,可还没走出两步就听见身后的休息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霍老爷子拄着手杖从休息间里出来:你这是要去哪儿?
霍流吟叹口气,再不情愿也只能转回头来:爷爷。
静兰今天特别漂亮,你不进去看看?
哦?是吗?霍流吟扬了扬眉,却丝毫没有进休息间一探究竟的意思。
霍老爷子看自己孙子心不在焉的样子,眉目一凛:我替你邀请他们来,就是为了让你彻底死了这条心。
霍流吟一愣。
霍老爷子失望得直摇头:世界上的女人多的是,我看那梁浅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就算在你眼里她再特别,那也是别人的妻子,有什么值得你心心念念到现在的?
连他都看出自己的心心念念了?自己的伪装和这两年来持续不断的自我暗示是有多失败
霍流吟惨淡一笑。
霍老爷子一愣,沉默稍许,语气不得不和缓下来:流吟,你从小到大都明确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要怎么去达成你自己的目标,你应该明白什么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别为了一个女人失了几十年练就的理智。
父亲的话句句在理,霍流吟终是无奈地一耸肩:或许我只是想尝尝为什么人彻底失控一次的滋味,又或许
又或许,只是想为了自己真正想要的、而非那些强加于他的责任与喜好,奋不顾身一次
霍老爷子的秘书正从另一边寻来,看看面无表情站在那儿的自家公子,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打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提醒霍老爷子:董事长,李部长到了。
霍老爷子点点头,对霍流吟说:我去招呼客人,你进去看看静兰吧。语毕却并不急着离开,而是目光示意秘书把休息间的门打开,目送着霍流吟走进休息间,霍流吟随后才离开。
偌大的休息间,化妆师在收拾妆品,准新娘的密友们围在梳妆台前嬉闹着,其中一人偶一抬头,当即笑吟吟地提醒坐在化妆凳上的年轻女人:林静兰,你男人来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齐刷刷望向门边,化妆师微一鞠躬:霍先生。
霍流吟朝他笑笑,随后
径直走向梳妆台。
这个被唤做林静兰的年轻女人即便在此刻朝他微笑,神色也带着点冷冽。某种角度看,像极了一个人。
他终于可以将这种可笑的自欺欺人抛诸脑后了
我能不能和她单独谈谈?
听霍流吟这么说,所有人面面相觑一会儿,再目光询问下林静兰,这之后才鱼贯离开。留这对恋人单独相处。
应该算恋人吧?每周六看电影,周末陪她去敬老院或孤儿院做义工,每周共进晚餐两次,若有事耽搁,会电话通知彼此交往的这一年里,两人的独处时间总是井井有条到没有半丝人情味。
他欣赏她想要从商的野心,而她,渴望拥有这个绝佳的平台发展自己的事业。这种政商联姻,本就意味着各取所需。
沉默半晌,霍流吟突然说:记不记得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我收藏了那么多双高跟鞋。
怎么突然说这个?
霍流吟笑笑,那些都是纽约一个独立设计师的作品。每一双鞋上都刻有设计师的花体签名,,中文名,梁浅。
林静兰的脸色微怔。
梁浅
这个从来独善其身的男人的唯一一个绯闻对象。
纽约多么遥远的回忆。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那时被家人送出国研读金融,却不务正业,改学了设计。
你应该也知道我奶奶这些年一直定居纽约。
林静兰点点头,表情已不怎么好看了。
由于这个缘故我经常两边飞。那时她应该是改学设计的一年吧,和朋友合开的店铺濒临倒闭。我发现她,因为当时她正与店铺外和房东谈条件,以免被赶出去。一边用英语求,一边用中文偷偷骂,很有趣。可惜当时我没能停下来好好欣赏,回国后才偶然想起,抱着一试的心态请我奶奶的佣人替我去那儿买一双鞋。那双鞋,我送给了我奶奶。
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回忆,竟令他嘴角含笑?
林静兰微微垂下了目光,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正视这个男人前所未有的沉湎的、和煦的样子。
可惜那双鞋我奶奶一次都没穿过。可想而知她当年的水平并不高。
自此之后的每一个月我都会请我奶奶的佣人替我去那儿。每一双鞋都附赠了她的亲笔信,除了一如既往的感谢,她偶尔还会写一些现状,谈一谈梦想。我只见过她那么一次,可其实,我对她早已深知。
连我都看得出来她的设计越来越好,可一年之后,她在感谢卡里告诉我,她和朋友已打算收掉店铺。
直到她为了雅颜能入驻广场来求我,我才知道她重蹈了我的覆辙,为了家业,放弃了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