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这才警醒过来,小跑着靠近,为难地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先生还在犹豫着该不该把手里的塑料袋交给梁浅时,梁浅已伸手将袋子拿了过来。
裴一白只抬头瞥了一眼,便重新低头切着培根,似乎并未察觉一样,梁浅拆了袋子和药盒,刻意将动静弄得特别大,对面那个男人却始终低着头。最终梁浅只能收回目光,就着咖啡服下避孕药后起身:“我上班了,你慢慢吃。”
她转头离开。高跟鞋的声音越行越远,直至消失。裴一白这才抬起头来。
佣人还站在那里,她万分清楚裴一白的目光望向了何处,因而越发举足无措地唤了声:“先生”
裴一白却恍若未闻,只静静地看着放在对面桌上那个已拆开的药盒。他的目光中含着些什么,悲恸到佣人已不忍直视,她唯一能做的,或许只剩下迅速地将药盒收走,小跑着躲进厨房。
半小时后,梁浅的车驶进了公司的地下停车场。
停好车之后向电梯走去,却在中途路过一辆静静地停在那儿的迈巴赫时被人叫住。
“梁小姐!”
梁浅驻足看去,只见司机模样的人自驾驶室探出半个身子朝她打招呼。梁浅脑中迅速搜寻了一遍之后确认自己并不认识此人。
梁浅仍站在原地审视这个陌生人,对方见她没有想要上前去的意思,补充道:“我是霍先生的司机。”
梁浅当即眉目一凛。
偌大的停车场,回荡着谁突然而起的心跳?她迟疑着走近,后座的车窗在她眼前匀速下降。
全部降下的那一刹那,梁浅暗暗一惊
坐在车内的男人,两鬓似乎在一夜之间变得斑白。
是霍老爷子。
梁浅坐上了霍老爷子的车,不知能说什
么,也不知这车要带她去哪儿,她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长辈对她没有半点好感那样沉着一张脸,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
既然如此,何必要来找她?
梁浅想不出所以然。
霍老爷子始终沉默着,似乎也无意与她交谈。昨晚在霍流吟订婚礼上见到的霍老爷子还是意气风发的商人,一夜过后的此时此刻竟已经初现老态。梁浅心中思量几番,但始终理不出头绪。
霍老爷子的车最终驶进一家医院。
从看见医院大门外的招牌开始,直到最后车子停在医院的露天停车场,梁浅的拳头就一直紧紧握着,一如她那被紧紧揪着的心脏。
车子停了,司机率先下车为梁浅开门。
梁浅回头看看坐在另一旁、丝毫没有要下车的意思的霍老爷子,疑问还未出口,霍老爷子已吩咐司机道:“你带梁小姐上去。”
梁浅只能微微颔首以示道别,在司机的引领下下了车,一路集团疾步来到病房。
豪华病房,为保政要巨贾,独占一层,病房外也不贴姓名卡,司机替她推开房门,似乎并无意于走进,只对梁浅说:“梁小姐,进去吧。”
虽然已暗暗有了揣测,可当独自走进病房的梁浅看见正坐在病床上、单手翻着报纸的这个男人,还是大吃了一惊。
霍流吟见到她,脸上的诧异丝毫不亚于她。
脸上、脖子、左手、右腿无一不是伤,有些包了纱布,有些抹了药水,多少有些触目惊心,昨天还是风流倜傥的准新郎,今天怎变得如此狼狈?梁浅的眉头紧蹙,和她心头的疑问一样解不开:“你怎么会”
霍流吟只浅浅笑了一下,但只是这么微微一咧嘴就已牵扯到了脸上数个伤口,直疼得霍流吟倒抽一口凉气。
梁浅有些无法直视,低头时撞进眼帘的是摊在他膝上的报纸不正是她今早看的那份?
“是不是很可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不听话的孩子似的,被自己爷爷揍成这个样子。”
梁浅不知该如何回答。
看着这样的她,霍流吟又笑了。
这个男人为什么总能这么微笑地看着她?无论她有多狼狈,多不堪,多无地自容。
尤其是想到凌晨那通电话,他是什么时候挂断的?是否听到了从她紧紧捂在口上的手指缝中溢出的喘息
梁浅想要忽略掉这些她没资格、也没能力拥有的这些。想了想,于是说:“是你未婚妻退婚的,是她的错,难不成还要你绑着她结婚?这个责任不应该由你来承担。”
他看出来她说这话是为了逃避些什么?否则为什么又要那样无奈地笑?
可他一贯的,不忍心点破,只说:“我爷爷告诉了我一些事,但我知道的并不全面。既然你来了,能不能解答下我的疑问?”
她未置可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