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能把这些雾霭拢聚成简单的形状,月泉旁水汽也颇多,兴许待白迁控制力再高一些,便能凝聚雾霭之中的水汽形成尖针,若是再添上一些毒,用来偷袭是再好不过。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待白迁确认身上伤痕已然彻底消失后,便脑袋一扭重新钻入水中,与此同时半空中飘荡的血雾颜色也越发淡化,最终形成一片稀疏朦胧的浅白。
白月、白雾、白芦苇、白蛇……
夜天映水,水映夜天,水天相接之处,一白蛇爬到溪石上悠悠吐信。
一个时辰后,有老翁提鱼竿来到这处坐于岸边钓鱼,白迁不用看就知道那又是学堂里的李夫子,他总爱来到这里钓鱼,关键鱼线上既无鱼饵也无鱼钩,昔者姜太公垂钓是是为了钓周文王,他这厢又是为了钓谁?
老头儿总是怪得很,他不叫你时你凑过去只会挨几声数落,在课堂上学童不经允许便讲话更是要被人撵到门外,故而白迁不会主动叨扰他,只是甩尾当打过招呼后便继续待在那泛冷的石头表面。
哈……
白蛇张开嘴打了个哈欠。
此刻困意来袭,白迁脑袋一低当即便安静地趴在了石头上,明日就是那赤虎的寿宴,也不晓得百兽之王成精后的寿宴会有得多大的排场。
为了显得自己对其看重,白迁甚至还特意在今夜出门钻入月泉,洗干净自身沾染上的泥土苔藓腥味。
除此之外,此行再无他意。
白迁还是保留了前世出门时要把自己收拾整洁得体的习惯,今生当蛇也会偶尔把这习性捡起,用水将自己的鳞片冲洗得更加光滑白净,随后就可以静待那笑悲二狐前来接应自己。
天色将亮,曦光在紫色天际晕染开一片橙红。
钓鱼翁已收拾渔具离去,没过多久,白迁便听到了唢呐声,那乐器声淅淅沥沥地哀切,仿佛今天不是赤虎的寿宴,而是下葬的好日子。
闻声,白迁连忙从石头上抬起脑袋,扭头便看到岸边两只纸狐狸朝着这边看来,爪上还揣着唢呐。
就当白迁是以为它们不敢过水时,便看到一悲一喜二狐向水上一跃,竟像孤魂那般朝着这边飘来。
得亏白迁只是一条蛇,若是换成个普通人,看到这一幕估计能被吓个半死再落荒而逃。
“蛇儿,蛇儿,时辰到了,和我们走吧。”
二狐逐渐朝着白迁围拢,白迁也直立起身,若他不知这二位的目的,只怕会认为它们是地府跑来的冥差,特意要来勾走自己的魂。
“有劳二位。”
白迁出于礼数回了一句,可二狐却没有任何动静,过了半晌,那悲狐才开始哭丧着脸在身上翻找着什么,最终找出一本被撕了大半的巴掌大小黄册子。
“这是?”
白迁好奇地凑上前,便见悲狐伸手“咔嚓”一声,把最上方的那一页给撕下随手一丢,纸页在半空无火自燃,落水时已是一片灰烬。
“这是日历耶。”
笑狐扶着脑袋。
“你这蛇儿常年住在山里可能没见过世面,但民间却时常用这物来判断时间和预测吉凶。”
话里话外,都在说白迁是一条“乡下蛇”,白迁阴阳怪气一声:“那二位可真是见多识广,造纸的原材料是打城里拐的吧。”
“蛇儿莫要打岔,按照我俩每日的习惯,在辰时是需要看一下日历摸清今年是何年,今日是何日,今日又有什么禁忌,毕竟今天可是那位的寿宴,若是有什么差错就遭了。”
说着,两只纸狐和一条白蛇便伸着脑袋观看起了新一页的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