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贵人答道:“嫔妾与朝颜公主是闺阁好友,如今想过来拜见朝颜公主,可是不料朝颜公主对嫔妾心生间隙,不愿意见嫔妾。”
帛贵人本想着能让萧乾皇对朝颜公主心生不满,可不曾料到萧乾皇反而瞟了她一眼,面上有些不悦,冷哼一声:“既是不见你,你为何还在此处,还不回你的采蝶轩去?”
说罢他手一挥,走进了司莞宫,那守门的小厮见是皇上与皇后来了,忙行礼将他迎进去,帛贵人瞧见了,低声说了一句:“见风使舵。”
湘皇后正从她身边走过,恰好听见了这句话,她看了帛贵人一眼,冷声道:“帛贵人若是有这个嘴碎的时间,倒不如回你的采蝶轩想想怎么才能讨得皇上的欢心。”
帛贵人连碰两个钉子,脸色十分不好,再也无颜留在这里,只得灰溜溜地回去了。
萧乾皇这几日时常过来司莞宫,次数倒是比先前那么多年加起来都多。
萧乾皇这几日常来司莞宫,现下对司莞宫的布局倒是很熟悉,去萧十七的寝殿已是车经熟路。而萧十七这些天,依然像当时那晚刚被救起来一样,面色苍白,紧闭双目,不见好转。
这些日子,太医院一个个太医都过来瞧过了,可是最终都不曾能提出什么好的法子。萧十七这几日只能勉强喝下些汤药和流食,眼见着一天天地消瘦了下去,他们这一群大活人却无计可施。
萧乾皇看着这样的萧十七,既是心疼,又是愧疚,所以对太医院下了死命令,要他们务必救回萧十七。
萧乾皇鲜少有机会这样瞧着萧十七,这个女儿眉目间与他有些相似,看起来有些亲切,可这份亲切放在此情此景,只能勾起萧乾皇的怜惜之情。
萧乾皇有些感慨,为何他这个唯一的女儿与她之间,会变成如今这样?仔细想想这些年,萧十七宫中的大小事情,他都是有所耳闻的,可是他却并不曾插手干涉,从不曾替萧十七做过什么,再加之,萧十七虽说是他唯一的女儿,可是毕竟是皇后的女儿,故对她的话始终都有些怀疑,可以说是从来都不曾信过这个女儿。
萧十七再如何也是萧乾皇的亲生女儿,他对她的宠爱亦有几分真,当日萧十七决绝的模样太过令人印象深刻,印在萧乾皇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无论怎样的隔阂,在现在的萧十七面前,都不值一提,他长叹了口气,坐在萧十七的床边,伸手摸了摸萧十七的额头,温声道:“颜儿啊,父皇对不住你啊。”
“启禀皇上,四皇子求见。”有宫人远远地在外面禀报。
萧乾皇说道,“让他进来。”
萧辰渊几步走了进来,向萧乾皇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你现下来见朕,可有何事要说?”
“启禀父皇,这件事是关于安伯府和十七的。”
萧乾皇转眼看他:“说。”
萧辰渊得了命令,低声说道:“父皇,儿臣这几日去查了安伯府的事,发现安伯府中有多处密室,极有可能暗中养兵,并且在京中多处勾结,在京中权势有可能大过相府。”
萧乾皇眼神一凛,冷声吩咐道:“传朕旨意,安伯府胆大包天,欺辱朝颜公主,以至朝颜公主昏睡不醒,夺去兵权,罢免官职,逐出京城!”
门外有人应了是,然后退下了。
萧乾皇转头看着萧十七,面上带了几分柔和,说道:“颜儿,你看,父皇替你处置了那对你不敬的安伯府,你可高兴了?若是高兴了,就起来吧,别再同你父皇置气了。”
萧十七依然沉睡着,没有半点反应。
萧辰渊看着这一幕,行了个礼,说道:“父皇,十七向来有孝心,若是让她醒来之后知道父皇因她丢下了朝中事务,想必她会很自责。”
萧乾皇叹了口气,看了萧十七一眼,然后说道:“罢了罢了,颜儿,你安心休息,父皇不打扰你了。”
萧乾皇起身离开,萧辰渊行礼恭送:“儿臣恭送父皇。”
萧乾皇离开后,萧辰渊走上前,坐在了方才萧乾皇坐过的地方,细声细语地同萧十七说着话。
顾恒在门外听了一会,然后叹了口气,慢慢地走远了。
萧十七,你可快些醒来吧,你若是再不醒来
若是再不醒来,只怕就醒不过来了。
若是你没了,只怕会
顾恒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转头又看了一眼司莞宫寝殿,长叹了口气,幽幽地走远了。
安伯府对朝颜公主动用了私刑,以至朝颜公主昏迷不醒,萧乾皇龙颜大怒,将安伯府的兵权缴了,流放出京城,这一事闹得满城风雨,成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话,闹了好几日。安伯爷携家眷要面见皇上,却被拦在宫外,朝中大臣有为安伯爷求情的,通通被萧乾皇训斥了一通,众人看出萧乾皇这次是真的动了怒,不敢再劝。
赵邱泽不忍心看安易灵流落街头,寻了一处府邸暂且安置了安伯爷一家,然后去求见萧辰渊,却被萧辰渊寻了借口拒之门外。实在是没有法子,整日地守在萧辰渊门外。
萧辰渊不予理会,依旧是每日去司莞宫探望萧十七,同萧十七说说话。
在安家出事的第三日,萧辰渊去到司莞宫,却在门前看见了跪地不起的赵邱静和安易灵。萧辰渊看了她们一眼,一言不发地走过她们,要进入司莞宫。
安易灵好歹也是皇帝亲封的洛和郡主,此刻不畏萧辰渊的威严,不卑不亢地开口:“四殿下当真是好狠的心,需要用时便呼来,不想要时便踢开,当真是不把我们放在眼中啊!”
萧辰渊脚步顿了顿,然后转头吩咐司莞宫的看门小太监:“朝颜公主现在需要静养,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若让皇帝知道了你们让人打扰朝颜公主,有几个脑袋够你们掉的?”
小太监连忙跪下,求饶道:“谢四皇子指点,奴才这就让人将他们赶走!”
听闻要将她们赶走,安易灵更是不管不顾了,连尊称都不要了:“你凭何如此对我们安家!我们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要被你算计到这般家破人亡的地步!想当初你需要我安家的势力的时候就好生相待,如今不需要我们安家了,便如此对待我们,连援手也不愿”
“大胆!”萧辰渊猛地转身,大喝一声,那赵邱静忙跪下了,安易灵还是昂着头,不愿向萧辰渊低头,质问道:“还请问四皇子,我说错了什么吗?”
萧辰渊脸色一沉,冷声道:“你说错了什么?你安家不曾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十七就做了吗?她只不过是去了一趟你们安伯府,却半死不活地回来了!”
“十七再怎么说也是萧蜀的公主!却被你们安伯府如此对待!她就应该委屈吗?”
“你们不过是被收缴了兵权,驱逐出京城,可是十七至今还在睡着,连看都不能看我一眼,这笔帐本宫要跟谁算!”
“这当时我们并不在府中。”安易灵有些底气不足,气焰也低落了下来,“何况一人做事一人当,二夫人一人犯的错,为何要牵连我们全家?”
萧辰渊冷笑一声:“好一句一人做事一人当,当时十七在你们安伯府之时,恰好本宫也在,你父亲知晓二夫人确实扣留了朝颜公主之时,可不是准备将二夫人舍弃了,若不是有铁证,你父亲可不准备交出十七,若是当时本宫不曾救出十七,只怕是十七已经在你们安伯府香消玉殒了!”
萧辰渊走近安易灵和赵邱静,俯身低声说道:“你们应该知道我要做什么,也许你们确实很重要,但是你们绝对抵不上十七!你们该庆幸十七还活着,你们至少都保住了性命。现在,你们应该祈祷十七早日醒过来,若是十七出了什么事,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萧辰渊从未用这种语气同她们说过话,也许是他和善的太久了,以致于安易灵和赵邱静都忽略了能从一个质子走到如今地步的萧辰渊的可怕之处。现在的萧辰渊就像是死神一样,死死地扼住了两个人的脖子,让人喘不过气来。
“呵呵,是什么人惹得四哥哥这般动怒?”
温软柔弱的声音传来,却让萧辰渊怒气全消,转过身去。
也许是太久没有听见这个声音,太久没有看见这个人,所以让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双眼,他的声音有些飘忽:“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