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怀朔县的县衙,由那四位妇人和看门的皂班衙役交涉。
这衙役一听报案的是陈龙潭原配夫人的娘家人,不敢怠慢,即刻通知正在和主薄谈论案子的白知县。
“陈龙潭?”
国字脸、粗眉毛的知县白元犀,和主薄互视一眼,摇头道:“陈龙潭的事,县衙快班的捕快去了不下六回,每回都一无所获,若非看在他是本县的举人,其父曾官至吏部员外郎的份上,本知县早已不予理会。”
主薄喟叹:“鬼神之难,尽人事而听天命。就算陈龙潭是始作俑者,找不到线索,官府也拿他没办法。何况,陈龙潭故旧不少,某些人还在府里任职,即便有线索,同样棘手。”
“那小道士叫李平安?呵,本知县管的是人,道士管的是鬼,让他去为陈龙潭除鬼!刘主薄,你我继续聊赵家庄园兼并百姓田亩一案……”
“禀报县台老爷……”
又来了个衙役。
白元犀强忍怒火:“说!”
“那妇人又补充道,陈员外死状凄惨。”
“陈龙潭死了?!”
白元犀瞪着之前着急忙慌禀报的衙役:“猴急个什么劲?今后,把话听完再来告诉我!”
“升堂,升堂!”
刘主簿道:“县台,且慢。”
“何事?”
“留下那小道士!莫让他走了!市井间皆知陈龙潭和那小妾古怪……”
白元犀转念一想,知晓了刘主簿的用心。
他点头应道:“好。”
毕竟是出了人命,李平安也不好一走了之,站在县衙前的街上,百无聊赖买了串糖葫芦,等待县官传见,好把话说清楚。
只是。
李平安看着一队快班的捕快自威严的县衙内,鱼跃涌出。
“你这小道士便是李平安?”
嚼着糖葫芦,他含糊不清:“小道正是李平安。”
这队捕快团团围住他:“知县大人有令!请你随我们走一趟!”
李平安气定神闲,点了点头,“好。”
白元犀于公堂高坐。
刘主簿站在一旁。
那位见了陈龙潭惨状的妇人,哀哀切切的述说着。
“知县老爷,民妇惊闻二姐病逝,喊上三位妹妹前来吊唁,没想到雪上加霜,发生了这等祸事,呜呜……”
国字脸的白元犀,蓦地拿起惊堂木重重拍下,粗眉毛几乎竖起,并指指向李平安:“你是哪来的道士?可是你害死了陈龙潭?速速从实招来!”
“小道李平安,本是游历四方的道士,今日途径怀朔县,看到陈府之上鬼气萦绕,有不详之灾,便登门超度鬼怪,攒些功德,没想到陈龙潭与其新夫人,以及管家陈福,俱是害人的鬼怪……”
“果然是你害死了陈龙潭!李平安!你受了哪家道统的箓?”
“小道自幼随师父在红尘中,以功德修行,并未授箓。”
白元犀冷笑:“没谱牒的野道士,如何让本知县信你?来人,押入大牢,看管起来!待本知县查明陈府之事,再行处置!”
李平安神色坦然自若,拿着未吃完的糖葫芦,向要押他的捕快道:“不必押我,你们前面领路,小道自己会走。”
捕快们看向白元犀。
“哼,算你这野道士识相,带他进牢狱,找间干爽的牢房给他。”
“遵命。”
注视着李平安走出公堂,白元犀即刻点了人手,带上仵作,亲自前往陈龙潭家里。
这陈龙潭府上的怪事,已经持续了半年,白元犀不是没怀疑过陈龙潭便是罪魁祸首。
但一来没寻见任何线索,二来,陈龙潭背景不小,难以深查。
这年头,天下渐有大乱之势,官吏报团取暖,蛇鼠一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