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黄气代表了吉祥,青气则是生机。
她快要生了,瞧其运势,定是平平安安。
李平安抬了抬头,见这户人家之上的黑气已经消散,变成了灰白气,青气依旧夹杂其中。
转身离开。
寻常人家的气,乃是白气为主。
读书人头上也是白气,但颇为茁壮。
有了这《狻猊望气术》,李平安亦是分的清读书人和考取了功名的读书人之间的区别。
倘若单单是读书人,白气教平常人多一些、壮一些。
考取了功名,会偏向于黄白之气。
做了官,黄白之气则兴旺。
巷子里也有百姓出门。
不认识李平安的,警惕的瞪他一眼。
认识李平安的,多是赶紧回了家,紧闭大门。
如今的县城,小道士的事迹传的凌乱无章。
说什么的都有。
李平安穿街走巷,遇见家中有邪祟的,念一念《救苦拔罪经》为其超度,碰见对其十分礼待的,便笑着行了礼,要是撞见非得拉着他画个祈求平安的符才行的百姓,李平安劝其常念福生无量天尊,祂老人家冥冥中自会庇佑于你。
直到来了一处富贵人家。
小道士的脚步才停了下来。
此间宅院之上的黑气,即将凝成了云。
虽然匾额挂着陈府,却非陈龙潭那陈府。
而是他首次进了县城,跟随几个到陈龙潭家外看热闹的百姓,所短暂驻足的陈府。
彼时,这家陈府邀请了道士、僧人做法事。
门是开着的。
有几个仆役无精打采的扫着落叶。
李平安站在门外,笑道:“小道可否见见陈府的主人?”
“你是……”
“你是李道长!不,李真人!”
“不敢当,小道李平安。”
那仆役顿时丢下扫帚,慌不择路的禀告去了。
片刻。
陈府的主人家,穿了身道袍,急匆匆赶来,热情的邀请李平安进了客厅。
观他头上的运势,乃是明亮的黑红之气。
这黑红气,又有说法,家宅不宁、近期必有子嗣或自身有血光之灾、大难临头或者人财两失……极其不吉利。
奉上茶水。
“免贵姓陈,真人喊我陈桂清便好。”
“小道李平安有礼了。”
“真人快坐、快坐!切勿折煞了在下。”
李平安笑道:“城中关于小道的消息五花八门,陈居士似乎并不怨愤小道。”
陈桂清拱手道:“百姓们听风就是雨,不辨真假,我却是知晓真人为了怀朔县做了多大的事!不说那作恶多端的陈龙潭,光是为了本地的太平日子斩了城隍,便教我常念福生无量天尊了。”
“陈居士穿的道袍应是白鹤观的款式?”
李平安见过白鹤观道士穿的皆是如此形制的袍服,袖口、衣摆处绣着大概两寸大小的白鹤,小袖紧服,和李平安的宽袖大袍不同。
“正是。我常请白鹤观的道士到家里做斋醮,一来二去,关系很是熟悉。他们见我是个善信,逢年过节,便送来衣物、符箓、器具等物。”
他是人家的财神爷,白鹤观须得好好供着。
陈桂清刹那间情绪崩溃,抹着眼泪道:“真人能来我家,委实令人喜极而泣,原想着花钱请衙役给真人递些话,请真人来看看我家小子……”
“公子可是患了病?”
“我也不知,只知他出去游山玩水了一趟,回来后,就变得不正常了。”
“何等不正常?”
“像是丢了魂儿,整日病恹恹的,嘴里又说怪话。”
李平安问道:“能否带小道去看一看?”
陈桂清抹干眼泪,“劳烦真人。”
两人去了后院。
打开了门上的锁链。
“我请白鹤观和愿恩寺的高人前来做法事,做了不知多少次,好个一两天又不行了。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做法事时,我便让人散播些托词,省得坏了我家小子的名声,他还年轻,尚未娶媳妇呢……”
话音未落。
后院房间中,奔出一位披头散发的年轻人,相貌倒是英俊,眉眼间却带了股邪气。
《狻猊望气术》落在这颓废的年轻人,他头上的黑气、灰气、赤气相交,几近不分彼此。
赤气为阳极太盛,面相上主破财、火厄、血光。风水上,主火灾预发的凶兆,或宅内有不治之人。
如此征兆,悉数聚集于一人。
李平安仅见。
而此人落得如此凄凉地步,又好端端活着。
想来这陈府的主人陈桂清,为儿子花了不知多少银钱,方能险险保住了他的命。
换成普通百姓,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而死也不得解脱,不是化作怨鬼便是厉鬼。
“你去过双虎山的壁画?”李平安问道。
刚刚陈桂清谈及,年轻人游山玩水回来,就变得不妥了。
这年轻人霎时一改失魂落魄,喜滋滋喊道:“去了!那壁画真是一处妙地,你这小道士怎知我在里面享受了何等的好事?
财货无数、仙子无数,那王宫的大王还把我奉为座上宾,封做了国师,哈哈……你是没见呀,大王的臣子们看我的眼神是怎样的嫉妒、愤怒,瞧的我心里很是爽快!
我最喜欢他们看不惯我,却奈何不了的样子。”
“为何又回来了?”
“后来出现了位高僧,高僧说,我是上天降生于人间的福星,理应在此享受无边无际的福报,只不过,外界还有因果未曾了结,须得先断了因果,再回到此地。才可以日日欢歌、夜夜做新郎。”
李平安叹了口气。
县衙在赵家庄园,找见了个虎妖的虎伥。
他在这陈府又抓到一位。
“是怎样的因果?”小道士再问。
陈桂清紧张起来,瞪着他的宝贝儿子,见其闭嘴不言语,恨道:“真人,妖僧令他吃满一百个人!”
“吃了吗?”李平安淡淡道。
他等的便是此话。
倘若吃了。
只好斩杀,以命偿命。
没吃,他再以《救苦拔罪经》试着超度。
但,若跟俞莲似的,心智扭曲,那便没什么好讲的了。
陈桂清跺着脚:“哪能让他吃人啊!唉,作孽啊……”
他撸起袖子,露出小臂。
小臂缺了块肉。
“真人请看,为了阻止这小子吃人,他竟敢咬我一口,我令人将其关在后院,免得祸害了他人。
该是有两个月了,这小子一直都在此地,绝没外出过!我亲眼盯着的!”
年轻人陡然张牙舞爪的扑向李平安。
涎水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