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他已经见过不下七遭。

每一次都在叩问他身为人的良知！

“活下去...带着妹妹活下去...”

苏九不断地自我催眠，强行挪开目光，不去看那只因为无力，渐渐低垂的手。

踏踏踏...

远方忽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军马！

没有时间自责了...苏九拽了拽身上的绳子，确保剧烈的奔跑不会导致它松开，从而导致背上的妹妹掉下去后，低声道：

“没我的指挥不要乱动。”

“嗯。”

冉寻重重点头应声。

呼...苏九从藏身处悄悄探出头，确认没有引起妖兽的注意后，才把身子挪了出来，向着妖兽群推进的反方向快速前行，沿途残垣断壁，血肉溅得到处都是，入眼所见全特么是凄惨，最完整的竟然是一条男人的大腿。

苏九小心翼翼地避开血色，生怕染上它们，成为可供妖兽追踪的气息。

穿过三条无人的街道后，他终于看见稍显正常的房屋。

妖兽的践踏尚未蔓延到此，匆匆收拾好行囊地人们进进出出，夹杂着难以抑制地抽泣声...许是有亲人丧生在妖兽的血盆大嘴下。

看他们的方向...是要出城吗？

苏九很快有了决定，跟着他们，逃出城去。

“别顾着你们那点钱，先出城要紧，等护城军和平仄山肃清完毕，大可以回来慢慢收拾。”

来自衙门的差爷穿梭其间，不断催促。

苏九压低脑袋跟紧队伍。

“苏兄，我们真真有缘啊。”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话中充满让苏九悚然的惊喜，他扭过僵硬地脖子，看到笑嘻嘻的江予海快步向前，和自己肩并肩：

“苏兄打算出城？”

苏九死死盯着他，不说话。

瞧见苏九充满戒备地眼神，江予海连说抱歉，紧接着压低声音道：

“平仄山不会轻易放走散修，他们担心我们离开后乱嚼舌根，相信我，他们肯定在各个城门布置了人，且有阵法配合，我们躲不过去。”

“你怎么知道？”

苏九疑惑出声。

江予海同他并肩前行，两人混在逃难的人群里并不起眼，声音刻意压得很低很低，连背上的小瞎子都埋下了脑袋，生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快快快，加快速度。”

官差不断催促着。

江予海趁机说道：

“平仄山经营散修的生意好多年了，他们在东湖城没少下功夫，连续几十年下来，陆陆续续落下了数百个小型阵法，主要用于窃听和传输实时景象，只有这样，他们的客人才能得到最大的满足。”

一群变态！

当散修和妖兽杀得鲜血淋漓时，暗中观察的家伙们会在酒水里肆意高歌。

“东湖城中，真正具备杀伐之力的阵法，只有东南西北四座城门，如果苏兄打算硬闯，小弟只能说声佩服。”

江予海的脸上充满戏虐。

“你到底想做什么？”

萍水相逢，无缘无故，与人为善？苏九不信。

江予海自己都不信：

“我可没有助人为乐的美好品德，自然有别的打算，东湖城平日里太平安生，暗地里有平仄山，我想做些什么都没机会，今时今日大不相同，有些平日里去不得的地方...”

他故意没有说完，留给苏九大大的悬念。

浑水摸鱼吗...苏九莫名生出少许钦佩，此等要命的关头，不想着逃命，竟然有心思打别的主意。

一时间，他都不知该说江予海是狂妄还是无知了...

“恕不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