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说得是。”

走在前头的林父放缓步子，和苏九林妹子并行：

“我们啊，都是连珏山和连家相争的牺牲品，死了都不快活，好多人刚成鬼的时候怨气冲天，老想着怎么报复回来，到头来一个个灰头土脸的，不得不认这衰命，时间久了又得不到鬼炁补充，渐渐烟消云散。”

说来可笑，多少怨恨连珏山和连家的，到头来都成了他们的走狗，例如狐媚子贾豹许攸…

在消亡面前，怨恨脸面什么的，连个屁都不如。

“或许哪天，我也会成了他们的急先锋，嗷嗷嗷的去咬人。”

林父说得坦然，而后转身面向众鬼：

“掉头掉头！”

“老大你也太废了，还不如我来当老大呢！”

“屁！要我说新来的小冉姑娘最适合！”

“你个老色皮滚远点！”

下坡路终究是场空，众鬼牢骚不断，心里却没多少怨言，对眼下的结局早有准备，在声声打趣里，手拉手往上走，半月后抵达连珏山的关卡。

乱石堆砌成墙，横贯百丈宽的裂缝，高有三十丈，远远看着像天上掉下个大盒子。

“通过检查的来交钱，别想蒙混过去！”

成队的鬼兵手持利刃，守在关卡的出入口，围绕两张小桌分开列队，左边收钱右边检查。

沦为鬼修后，生前的努力不作数，老老实实从立春开始往上爬，在资粮被连珏山和连家执掌的情况下，修到惊蛰难上加难，四境春分更是天方夜谭。

所以检查很简单，春分之下过关，春分之上滚蛋。

苏九所在的队伍里，境界最高的是林父林有才，惊蛰第一步【桃始华】，剩下的雨水十来只，立春八九十。

立春两钱，雨水三钱，惊蛰五钱，即为不同境界的买路钱。

通过检查后，苏九运转拦魂截出五钱灵魂，随手放在称上，叫林有才侧目。

半路插队的小冉姑娘，竟是只惊蛰鬼？

呸呸呸，你才论只，你全家都论只！

过了关卡往后数十里，就是营虚区，占地不过两百丈方圆，乱石黑树构建的房屋七零八落，街道横穿其间，组成小小的生活区。

哪怕是鬼也有七情六欲，需要过日子。

众鬼抵达营虚区后，约定好碰面的时间地点，各自找乐子去了，苏九也别过林有才和林妹子，在冉寻的念叨里四处逛起来。

“老实交代，你天天缠着林妹子意欲何为！”

“是不是想给我找个嫂子！”

“让你的身子和她磨去？”

“你你你你…不要脸！”

拌嘴的功夫，苏九问路问到交易区，是条两丈宽的街，两边各有齐整的门面，高挂的牌匾上写清营生。

之前在老井旁，和黑衣无头尸的交谈里，苏九得到很多信息，譬如此间的货币是灵魂，和鬼相关的物件通常价值不菲，和人牵连的物美价廉。

他可是眼馋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