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刚学成下山,基本上没接触过咱家的生意。
你这么贸然把生意交给我,我怕搞砸了。”
程远城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了:
“我从小把你带在身边,该知道的东西你都知道。
我那些老伙计,你都认识,他们也都认识你们。
现在,最重要的人,你也都见过了。”
顾盼之默然不语。
他上山学术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之前的那些人情世故,他都还记得。
义父把程家交给他打理这件事,他也在小时候就有了心理准备——
义父的三个儿子,那是一个比一个不成器。
大儿子迷上了大烟,常年居住在东海,人已经废了。
二儿子读书读傻了,认为程老爷子经商是件很耻辱的事情,竟然要父亲将程家的家业捐出去,得个好名声。
程老爷子不肯,他就和程老爷子断绝了关系。
三儿子……不说也罢。
程老爷子这辈人打下来的基业,到了如今,竟然要他一个外人来继承。
真是可悲。
顾盼之什么都知道。
他想的也简单——程老爷子这些年来真心对他,将他视如己出,他就要报程老爷子这些年来的养育之恩。
“爹。”
顾盼之调整思绪,缓缓道:
“我只是有一事不明。”
程远城看向自己这儿子,用眼神示意他说出来。
顾盼之声音压的有些低:
“那陈厌胜……咱们跟他合作,怕是有些危险的吧。”
说到这个,程远城的神色之间也多出了些凛然。
“我也没想到还有这茬!”
程远城将一杯酒下肚,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他凑近了顾盼之,声音比顾盼之还要小得多,仿佛在密谋造反:
“当年盛京陈氏的事情闹那么大,大家都怕得很,害怕皇室杀红了眼,殃及池鱼。
当年就没人能想到,最后竟然会留下一个遗腹子来。
那件事情过去很久之后,大家才敢在私下里讨论。
都说,皇室之所以把这陈厌胜留了下来,就是为了彰显皇室的仁慈——
对必杀之敌尚且不会斩草除根,能够留其香火,更何况和盛京陈氏仅仅只有合作关系的其他人呢?
当年,这世上只要做生意的,谁还能跟盛京陈氏没一点关系!
那夜之后,陈厌胜活了下来,虽然疯了,但好歹是活下来了,大家心里就没那么害怕。
后来皇室的种种做法,朝廷出台的种种政策,也都显示着皇帝的仁慈。”
顾盼之极少接触到当年影响了几乎普天之下所有人命运的那件事。
如今听义父这般说来,只觉得又新奇,又期待。
“谁能想到,时间不过仅仅只过去了五年,陈厌胜不但不疯了,还跟皇家有了合作!”
程远城显然也对这个信息感觉十分惊诧:
“皇帝必然是知晓这件事的。
皇室做什么生意,跟谁合作,对方的名字都会清清楚楚记录在册。
要想成为皇室的合伙人,身份背景必定要被查个底儿掉。
皇帝知道陈厌胜不疯癫了,竟然还让他上了皇室的大船,给了他身份!
这是在笼络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