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骑着一匹龙骑兵军马，率领着排成横队的士兵耀武扬威地走在街道上，为了尽可能提高行军速度与保护大炮，夏尔命令此次统一使用最为轻便的六磅骑兵炮，炮的前后各两队排成三列横队的连，左右两边的一队连则是受限于街道宽度而排成纵队随同前进。

本来吧，他们在昨天市政卫队制造屠杀的日子就可以出发，可是夏尔却坚决将日子延后一天，目的就是为了等共和派有所反应。

道路两旁的建筑群窗户都是紧闭的，大街上满是散乱一地的垃圾和侧翻的小摊，空气中蔓延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与疑似尸臭的味道，而且越往前走越明显，包括夏尔在内的每个人都不由得心提到嗓子眼。

其实这场行动连夏尔心里也是没有底的，起先他利用布朗基的名头以及在国民自卫军中仅存的影响力把那群天真的无产者骗到波旁宫去一是试探临时政府的态度，二则是观察梯也尔是否真的和以前在史书中看到的那样冷酷无情，而结果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临时政府不知什么时候就建起了一支战力极其彪悍的市政卫队来当白手套，最重要的是人均杀人不眨眼，市政卫队离去后他曾亲自乔装成有产绅士去视察战斗现场，在看到那个被爆头的母亲手里抱着的无头婴儿遗体时连他都差点没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

当然，虽然有不少意外收获，可至少这个梯也尔的确和史书上描述得没有误差——或者说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几十年后做出联合普鲁士军队一起屠杀公社战士的骚操作。

如果自己将这群名声臭了的市政卫队提前消灭肯定能进一步提高自己在底层无产者中的知名度，可那以后该怎么做呢……

“阁下，我有件事想跟您说，”一道男性的说话声把夏尔的思绪拉回现实，同样骑着棕色军马，在他右边与他平行前进的雷耶开口了。

“怎么了，雷耶将军？”夏尔关切地问。

百日王朝时期，雷耶曾率领第二军随同拿破仑参加了滑铁卢战役，即使波旁时代遭到冷遇，夏尔为表尊敬决定沿着帝国时期的称呼叫他将军。

“您别那么说，即使您是皇帝的侄子，可我始终把见您视作见到皇帝本人，一切就如同在荣军院里那样吧，我这老骨头与我高洁的灵魂都早已和蒙塞元帅一样发誓忠于鹰徽。”

“好吧，雷耶，”夏尔拗不过这位倔强的老将军，出于尊敬只得顺着他说，“你是有什么疑惑吗？”

“为什么不让圣阿诺和您一起？”

“他的话被我另调遣一支人手去监督波旁宫方向了，不过我给他的命令是除非有人开枪否则禁止开火，他是位潜力巨大且忠诚的军人，我相信他能将我的任务完成得很好。”

“我们此次行动是打算做什么？”

“唔……暂定为消灭市政卫队，同时尽量减少波及其他市民。”

“减少波及？可根据情报判断那些有产市民正在主动来协助市政卫队，如果他们主动挡在市政卫队前我们很难下手啊。”

“这方面我也和雷耶有一样的看法，”夏尔左侧的炮兵指挥克洛泽尔也说，“如果只是瞄准市政卫队我的大炮可以轰得又准又快，但若是牵扯到市民我们恐怕……”

“你们的顾虑我都了解，诚然，我也是最近才借助这场革命有机会重新指挥你们共同为帝国的事业奋斗的，我们缺乏很多很多东西，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属于自己的舆论阵地，这一点不论是自由派还是共和派都做得比我们要好，也注定我们必须每一步都要走得十分小心。”

雷耶和克洛泽尔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他。

“不过，我也想过一个相对稳妥的办法，这方面我们可以尝试和共和派联手。”

“您是说，利用共和派的舆论资源？”雷耶道。

“是的，”夏尔点点头欣慰地看了雷耶一眼，“那些无产者在波旁宫门口因反对加冕而遭市政卫队杀害，共和派代表人布朗基不可能对此毫无反应，不管是出于复仇还是自保他都必然会号召全城的无产者像光荣三日那样构筑街垒。”

“莫非您的意思是我们和那些底层市民一起，缩在街垒后面朝市政卫队开炮？”克洛泽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