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第二日早晨去的冷宫,庄芷昔像是等候了许久,静静地候在冷宫门口,见皇后进来,跪地拜下。皇后扶了贵妃起来,两人徐徐往房中去了。皇后微微颔首,穗禾,蕊儿自觉地合上了门。庄贵妃给皇后倒了一杯清茶,随后跪在皇后跟前道:“十分感谢皇后娘娘能屈尊前来,我如今身份尴尬,很多事情我已无能为力,唯有盼着皇后娘娘念及往日情分,能相助一二。”皇后连忙扶起她,浅笑道:“贵妃言重了,虽说此前贵妃是自救,但若无贵妃帮忙,舍弟也知落得什么结局。贵妃若有想做的事,尽管开口,本宫定然尽力而为。”庄贵妃起身坐在下手道:“身为世家女,从来不曾为自己活过。如今到了这个年纪,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孩子了。皇后怕是看出了庄氏一族已经弃了我,我也不曾奢望过他们。云辰孝顺,一直对我百般呵护,他虽不是我亲生,但已经成为我唯一的牵挂。我只希望,皇后娘娘能向陛下谏言,让云辰当个闲散的王,远离京城,远离危险。以后就算在这里了此残生,我也甘之如饴。”皇后闻言感同身受,她们从未曾为自己活过,嫁入皇宫为不爱的男人生儿育女,为了家族的荣耀在后宫争斗。皇后微微点头:“我和你的心是一样的,谁说手握大权就是好,与其提心吊胆地过日子,我更希望孩子们平安喜乐一生。”庄贵妃听见皇后之言,并不感到意外,可以她了解到的洛相,怕不会让皇后如愿。贵妃又给皇后满上茶问道:“皇后娘娘此心,洛相可会成全?”皇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父亲身处朝堂,自然只看得见家国天下,哪里会看得到我们眼中的儿女情长。可就算父亲权倾朝野,也阻止不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期许。”两个女人,两个母亲,彼此敞开心扉,坦诚以待。
皇城卫统领周戎在宫中巡查,暗中安排了些自己的人手,好为迎接庄贵妃做准备。肖云辰表面还在醉吟楼里逍遥,心里却念着贵妃出宫的事情。怀英给肖云辰满了杯酒,低头浅笑道:“公子是有什么心事吗?如此心不在焉。”肖云辰轻拍着怀英搭在自己肩头的手,仰头喝了一杯酒。怀英见状知道许是她不该问的事情,便没有再追问。因楼下编了新的歌舞,怀英觉得他与其在屋里喝闷酒,倒不如去楼下品酒赏舞。肖云辰便随着怀英往楼下去,不想刚到雅座,被后来的肖云隶抢先两步坐下。只见肖云隶得意洋洋地道:“啊呀,七弟来迟一步,为兄听闻醉吟楼新排了歌舞,特地匆匆赶来。想不到七弟近水楼台,却叫为兄占了先机啊。不过,你四哥我素来宽宏,你若求我,赏你个座儿本王还是很乐意的。”怀英见肖云辰来者不善,却敢怒不敢言。肖云辰乐呵呵地拱手道谢,像是没有听出肖云隶话里有话的样子。他吩咐怀英道:“怀英,你到房里将我珍藏的好酒拿一壶过来款待四哥。”怀英俯身应是,刚转身离开,就被肖云隶一把拽到怀里。怀英惊慌地挣扎着,央求着肖云隶放过她。肖云隶早就想对其下手,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此刻温香软玉在怀,他不可得好好享用,顺便看肖看云辰要如何处之。肖云辰看得剑眉微蹙,起来将怀英从肖云隶的怀中拉出来。肖云隶哪里肯放手,就这样,一人拉着怀英的一条胳膊。肖云隶不悦地道:“为兄难得看中一个伶倌儿,怎么,七弟要在这里和我抢女人?”肖云辰淡淡笑着道:“许是四哥忘记了,怀英一直都是我的人,四哥怕是要割爱了。”肖云隶怒得将小几踹翻,原本热闹的楼里,瞬间停滞了一般。众人纷纷投来惊诧的目光,见两个男人拉着同一个女人,心下都等着看戏。肖云隶怒气冲冲地道:“你说她是你的女人,可有什么凭证?就凭你嘴上说她是,就是了吗?我也可以说她是我的女人,你又能如何?”老鸨见势不妙,赶忙过来打圆场,这两个都是得罪不起的主儿,怎么今儿又闹起来了呢。肖云辰见老鸨来劝和,随即问道:“秦妈妈,你告诉我四哥,怀英是不是我的人?”老鸨刚想说是,可瞟到肖云隶要将她脖子扭断的气势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哪里还敢应承。肖云隶冷哼一声道:“七弟何苦为难一个不相干的人?”转头问怀英道:“你说,你是不是他的人!”怀英连连点头,恳求肖云隶能高抬贵手放她一马。肖云隶不依不饶地追问道:“既然姑娘都开口这么说了,那我这个风流成性的弟弟,可曾给你赎了身,写过婚书,或是下过娉呢?如果还没有,那可真是无凭无据啊。”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拍在桌上,接着道:“秦妈妈收钱!我这就带她洞房了!”
怀英吓得瑟瑟发抖,急得跪在地上,求肖云隶放过她。肖云隶一把将跪在地上的怀英拉起来,一个猛劲,怀英和肖云辰没有防备,一个脱了手,怀英的额头生生撞在了桌角上。怀英秀美的脸颊瞬间被汩汩鲜血染红了,她顾不得疼痛近乎绝望地向肖云辰投去乞求的目光。肖云辰掏出一方帕子将怀英的伤口捂住,将怀英护在身后,可肖云隶哪里肯轻易罢手。老鸨也吓坏了,恳求肖云隶放人去看大夫。肖云隶却仍旧不依不饶,说事情还没了结,便不能走,且就算是走,怀英也是跟他走,说着还将桌上的银票塞到老鸨手里。肖云辰见怀英额头的血不住地往外流,手里的帕子已经被浸湿了,柔弱的人儿几乎要晕厥,耷拉着满是鲜血的脑袋。肖云辰攥紧了拳头。肖云隶是冲着他来的,却要牺牲无辜的怀英,叫他如何忍心。肖云辰让老鸨按住帕子,走到一边。只见他扯开一块淡色的帷幔铺在桌上,咬破手指写到:醉吟楼伶人怀英,知书温婉,惠德自持,纳为吾妾,两厢欢好。随后也掏出一沓银票塞在了老鸨手里,抱了怀英离开了。看着肖云辰抱着怀英匆匆离去的身影,肖云隶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