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休沐,肖云辰赖在床上不肯早起,流光蹲在门口急得来回踱步。主子自从上了朝堂,弓马骑射懈怠了许久,别的皇子都在楚帝跟前表现,就这位主子,天天就知道花前月下偷奸耍滑。忽然门房的人火烧屁股般冲到流光面前,磕磕巴巴地说大长公主来了。流光惊得瞪大了眼睛,随即拍门喊肖云辰快跑,大长公主来了。肖云辰以为流光又想法子骗他起床,蒙了头翻身继续睡。流光见里面没有动静,情急之下,一脚把门踹开,翻了半天被子才找到肖云辰的头。肖云辰正打算发作,听到院中响亮的鞭声,顿时惊得呆若木鸡。流光赶紧递了靴子给肖云辰示意赶紧跑。肖云辰这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穿鞋。只听得鞭响越来越近,一个凌厉的女声传来:“肖云辰呢,叫他滚出来,让你们这一院子奴才当肉盾,他可真是息啊!肖云辰,给本宫滚出来……”肖云辰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披了件大氅急急忙忙从窗户爬了出去。说时迟那时快,肖云辰刚翻出窗外,流光还没来得及把窗户关上,大长公主已经站在了屋里。流光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两下,也不知道是该赔笑还是认罪,就那么僵在那里。大长公主扫了一眼屋内,发现肖云辰的衣物还在,索性放下长长的皮鞭,让内侍奉茶。流光顿时傻眼,原以为大长公主会去追肖云辰,他也能得空溜走。还没等流光打完腹稿,就听得大长公主冷冷的声音道:“这主子跑了,下面的人连规矩也跑了不成。”流光连忙跑到大长公主身前,低头请安,随后便如木鸡般立着。大长公主对肖云辰府上来说,是比楚帝更可怕的存在,年节从不走动,可但凡来一趟,肖云辰都要挂彩,事后连楚帝看了都心疼。这都好多年不来了,不知今儿来所为何事。见一院子的人噤若寒蝉,大长公主又道:“你主子常去的狗洞本宫已经让人堵了,院子也让人围了,若他能扛得住,就让他在外面多凉快一会,本宫有的是耐心等他。”流光这才想起来,他主子刚从被窝里出来,就披了件大氅,穿了双鞋,倒春寒啊,此刻可不得冻死。大长公主见流光长长叹了口气,眼中的玩味更甚。大长公主才抿了两口茶,肖云辰便瑟瑟缩缩地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只见大长公主一席红衣,头上簪着一只金凤珍珠步摇,发髻低垂,耳边几朵剔透的碧玉簪花,显得简洁不失端庄。大长公主是大楚第一美人,因为生得貌美,被彪悍的北莽王要挟去和亲。只可惜北莽王早已过了花甲之年,大长公主嫁过去不到半年便一命呜呼。此后北莽内乱,夏侯出兵从北莽把公主接回大都。楚帝深觉愧对女儿,便在皇城外新建公主府,以弥补对她的亏欠。大长公主生来正直,回来后未曾豢养面首,除了进宫就甚少出门,只偶尔见不得王公贵族子弟胡闹,出门教训一番罢了。
肖云辰一番迟来的嘘寒问暖,大长公主自然不为所动。心知今日一顿打是免不了,便开口道:“恳请长姐稍侍片刻,待云辰收拾妥当再来聆听长姐教诲。”大长公主怒从中来,厉声道:“你还要穿衣服啊?本宫还打算让你裸着出去跑一跑,叫大都的百姓都看看我皇族钢铁般的意志。”肖云辰讪笑着摇手道:“使不得,使不得,长姐说笑了。那,那有损皇家颜面!”大长公主抿了一口茶,似笑非笑地问道:“不容易啊,肖老七你还知道有损皇家颜面这一说啊?”说完狠狠拍了下桌子,接着道:“你去勾栏大张旗鼓地纳一个伶倌为妾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皇家的颜面?”这一拍把肖云辰吓得腿一软,以为大长公主要拿鞭子抽他,作势想逃,却不想只是拍桌子,他僵在那里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大长公主见状更是气得怒不可遏,提起鞭子就要抽。这下肖云辰不跑就真的傻了,撒丫子往门外面冲。可门口的侍卫哪里会给他机会,硬是给塞进门里面。长公主身后的两名侍卫架着流光往外走,门口的侍卫配合着关了门。肖云辰在屋里绝望地抱头哀嚎,听得屋外的人直打寒颤。屋里不知道肖云辰说了什么,听得大长公主断断续续的声音:“破了,还换衣服?给你穿厚实了,让本宫多出点力,打不动本宫就罢手了?你做梦。”一阵一阵杀猪般的求饶声响彻王府。
好一会儿,许是打累了,门吱呀一声开了。大长公主理了理额前稍显凌乱的碎发,舒了一口气道:“今日只是给你提个醒,你最好早些料理了此事。如若处理得不能让本宫满意,本宫日日来你府中做客。今后若胆敢再犯,本宫卸了你一条胳膊一条腿,让你出不了王府大门。”大长公主说完,领着一众侍卫离开了。众人待大长公主离开,一窝蜂冲到屋里查看肖云辰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