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何况岳不群一众只送他们到山门外一截,再遥相目送他们下山。
一串队伍消失在蜿蜒山道尽头。
众弟子回山,补做这两天的课业,岳天青当起教导众师兄师姊的小师哥,又与岳灵珊对练。
母亲见她这几个月剑法进境甚深,就传出‘玉女剑十九式’,这剑法是为克制别家的剑法,岳天青便以五岳剑法,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剑招与她拆解对练。
曲非烟练功练剑都很刻苦,底子也很不错、脑筋又灵活,练起剑法一点就通,确实很有天赋。
……
正气轩内,桌上放着五尊玉器摆件,还有两个东海红珊瑚盆景,华贵之气与周围朴素桌椅格格不入。
“师哥!”岳夫人坐下道:“王老爷子豪迈客气,青儿珊儿救下他女儿一家性命,他带重礼来感谢不稀奇。”
“可青儿珊儿收他两柄宝剑,弟子收些见面礼也就是了!”
“你收他这些宝贝做什么?”
岳夫人表情很是不悦,觉得此举不太妥帖,难免教人以为他们携恩收礼。
岳不群瞥一眼这几個摆件,垂眸道:“冲儿和仪琳师侄成亲一事,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到时免不得大张宴请,咱们华山的家底能摆几桌席面出来?”
“过几天教德诺、梁发将这些东西都送进西安城换成钱财,应当够这次亲事的损耗了!”
岳夫人明白过来师兄的用心,晓得也是没有其他办法,心里怨气化为无奈。
岳不群很是神伤的闭上眼,又道:“青儿武功尚可,有他坐守我派倒也教人放心,咱们去趟恒山罢!”
“仪琳和冲儿的亲事愈早敲定愈好,不能再拖下去了,我心总是为这件事悬着。”
岳不群还是正是担心节外生技,所以才罚令狐冲日日在祠堂中思过,另外则是嵩山派——
嵩山派已经开始插手衡山派事务,说不定也会干预此事,到时再闹大……
不管结果如何,华山派少不得要丢面子。
岳夫人点点头说:“师兄,还是早去的好,定逸师姊说仪琳回山就还俗,现在又过去这么多天,想来她们也该有个结果了!”
岳不群点点头没再说话,脸上露出古怪之笑,摇摇头。
去庙庵和神尼为徒弟谈婚论嫁,自己也是江湖第一人,这般事迹、他都未曾听闻过。
第三天,他们夫妇二人无徒跟随,翩然下山,朝山西恒山而去!
不欺暗室,岳天青作息一如之前,每日晨起练习内功,早膳后教导诸位师兄、师姊课业,下午要么自己练剑法,要么便与岳灵珊和曲非烟对练,等到傍晚再喝些小酒、看书看晚霞……
醒来又是崭新一天。
与他不同,爹娘恒山之行想来会很有意思,不单是去尼姑庵谈婚论嫁很有意思。
而是仪琳的母亲也是个尼姑,就躲在恒山悬空寺,扮做又聋又哑的仆妇。
仪琳的父亲不戒和尚——应当也去恒山派寻女儿了罢?
要是再赶上自己爹娘去议论亲事,想想那场面都极为有趣,可惜自己不得去,这次事情毕竟不光彩,连新郎官令狐冲和岳灵珊他们都不肯带去。
大半月之后,爹娘才回,只道仪琳已经还俗,成亲日子定在十月初八,这是三定师太商议出的吉日。
令狐冲虔然默认,难言是期待、到时他能恢复自由身——
亦又恨不得这日子遥遥无期,就一直不用同仪琳成亲……
至于岳天青想看热闹的不戒和尚,压根没有出现,聋哑婆婆倒是近前伺候过茶水,悄咪咪见过他们,也算是亲家见面了!
仪琳并未住到华山脚下的西安、或是恒山边的大同等府县,依旧是住在恒山,为俗家弟子,开始蓄发。
婚期已定,华山上下都开始操持婚礼事项。
堂堂五岳大派,令狐冲是大弟子,又是二十多年里华山头一桩喜事,还将娶恒山派的弟子,场面自不能太过小气。
一时十多位弟子携请柬下山,四处分发邀客观礼。
岳不群行走江湖十数年,又担任华山派掌门二十多年,结识之人五湖四海都有、朋友遍天下,西至万里迢迢的吐蕃昆仑派、南至衡山,西东门派更是不计其数。
四月后的婚期,现在派送请柬都算是极晚了。
……
这一日傍晚,三人正在屋顶小酌,曲非烟突然道:“你们说大师兄是不是不想同仪琳姊姊成亲?”
“我去看过他几次,他都不甚开心,满脸郁郁连话都不愿意讲。”
这个小媒婆皱着小脸,又纠结又严肃又后悔,莫名可爱。
岳天青收回目光道:“要是把你罚你在祠堂跪一个多月,你也不愿意讲话!”
曲非烟反驳道:“怎么会?”
“要是我被罚一个跪祠堂,你们偷偷去看我、陪我聊天说话,我肯定开心的不得了,把肚子里的话都讲出来!”
岳天青道:“放心好了,要是真有这么一天,我和你七师姐,不会去看你的!”
“哼!”曲非烟冷哼道:“你去看我,我还懒得搭理你呢!”
俩人说着,岳灵珊看着天边,眼中淡淡茫然陷入回忆。
以前她同大师哥玩耍时间远远多过哥哥,大师哥也处处都迁就她、几无违背,对她很是细心体贴、关爱。
结果今年初随哥哥下山游历两月多时日,再在衡山见大师哥,只见他浑身都是伤,
当时岳灵珊心头一半是气他违背爹爹戒律、为救那甚么仪琳师妹连命都不要,另一半是心疼。
但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大师哥同仪琳师姊的婚事就被定下,爹爹也私下警告她,莫要再同大师哥走近半点。
之后祠堂岳灵珊都未曾去过,她不晓得自己该同大师兄说甚么。
看着面前连绵山光,以往俩人并肩同游场景历历在目,犹如昨日,但一乍然间,所有事情便就截然不同。
自己已许久未再同大师哥玩耍、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