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全是一堆堆的断壁残垣,所有的东西不是成了灰烬便是被熏得看不出本来模样,整个院内,再无任何一处是她心头熟悉的样子,四方各处,皆是成片成片的被大火燎烧过的痕迹,凄厉,甚至狰狞。
“爱妃一路将本王推过来,便是为了让本王看这些?”正这时,平乐王淡然出声。
叶嫤双目发颤,面色发白,浑身已是止不住的发起抖来。
平乐王顿时有所察觉,下意识回头朝叶嫤望来,漆黑的瞳孔顺势将叶嫤的脸扫了一圈,面色微沉,“怎么了?”
叶嫤已是听不到他的话了,僵硬的双腿动了动,踉跄往前,却待行了两步,身子蓦地摔倒在地。
刹那,她昨日才受过伤的手再度被鲜血染透。
然而她却像不知痛似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目呆滞的朝前方望着,似如失了心智一般。
平乐王终是皱了眉,脸上逐渐布了风霜之气,“此处究竟是什么地方?”
他从未见过如此失魂落魄的叶嫤。遥想当初遭遇刺杀,她也能强行镇定,临危不乱,但如今,她这般颓废不振的模样,就像是条丧家之犬,再无斗志。
此际的她,哪里像是他极为看重的锋利棋子,明明是迟钝呆滞的傻子。
他极其不喜她这般模样,历来沉稳的心境,也逐渐增了半分起伏。
奈何,叶嫤仍像是没听到他的话,整个人一动不动,并未回声。
平乐王难得耐心的没生气,只是冷笑一声,正要说几句话激叶嫤回神,然而到嘴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身后不远便扬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稍稍噎住后话,下意识回望,便见叶老爷与几名小厮正朝这边狂奔。
平乐王敛神一番,面上已是重新布上清冷之色。
叶文庆脑门上全是汗,脸上皆是成片的惊急之色,待站定在平乐王面前,他才强行镇定,目光先朝地上的叶嫤扫了扫,而后急忙垂头下来,低道:“草民已在后院花圃内为王爷备好了茶水与点心,王爷可要先去花圃坐坐?”
平乐王冷笑一声,意味深长的道:“叶老爷倒是客气,今儿你可是寿星,这么仓皇急促的跑过来,本王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呢,没想到叶老爷只是要邀本王去花圃喝茶。”
叶文庆急忙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赔笑道:“王爷是贵客临门,叶府蓬荜生辉,下面的人没将王爷招呼好,草民一急,便亲自过来招呼王爷了。”说着,再度将话题绕了回来,“王爷此际可要去花圃坐坐了?”
平乐王正要言话,却是后话未出,地上趴着的叶嫤已是手脚并用极其狰狞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目光径直落定在了叶文庆身上,双眼阴沉密布,整个人犹如一个阎罗殿里爬出来的恶鬼,仿佛要吃人一般。
“叶老爷可否解释一下,这座小院为何被焚烧殆尽?”叶嫤一字一句道了话。
却是阴森森的嗓音,煞气磅礴,且脱口的称呼再不是爹爹。
叶文庆头都大了,眉头皱得不能再皱。
方才一听小厮说叶嫤推着平乐王朝这早已被烧了的小院来了,他便急从心来,有意过来阻拦,却没想到终究还是跑得满了,到底还是让叶嫤瞧见了这座已被烧光的小院。
“前些日子,有人在府外的巷子里放灯,那孔明灯飘入了这小院,点然了院内的杂草,是以烧了起来。”叶文庆沉默一会儿,低声回话。
叶嫤勾唇冷笑,“叶府这么大,那孔明灯不落在其余之地,独独落在了这座小院,倒是难得。且就论孔明灯来说,若不是除夕之夜,其余之时哪里有孔明灯卖,莫不是那些放灯的人钱多得没地儿用,非得多花银子去让做灯的灯匠专门给他做只孔明灯来?”
说着,嗓音一挑,“叶老爷仍觉得本妃是往日那个懦弱之人,可随意糊弄?”
叶文庆顿时被她这话堵得乱了心神,一道道怒意也在心头疯狂滋长。
当真是孽女,孽女啊!
他叶文庆再怎么不好都是她亲爹,供她吃供她喝将她养大了,如今倒好,她攀上了平乐王便敢在他面前作威作福了。
他气得有些发抖了,“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怀疑老夫说谎不成?老夫成日打理生意都来不及,难道还有精力对付这个小院?”
叶嫤面色一狠,“本妃不管你有没有空对付这小院,本妃只问你,这座小院被焚,究竟与你有没有关系?”
“无关!”
叶老爷冷吼一声。
叶嫤双眼微微一眯,顿时阴沉沉的笑,“那便是与叶夫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