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嫤柔声道:“王爷误会了,妾身岂会嫌弃王爷。”嗓音一落,终是抬手执勺,舀粥而喝,则待喝了几口后,她才按捺心神一番,自然而然的朝平乐王问:“昨夜王爷不是说今日会有计策对付裴楠襄吗,不知王爷所谓的计策是?”
平乐王却是不太在意她这话,回答得慵懒而又随意,“爱妃不必着急,等会儿,你便知晓了。”
叶嫤扫他两眼,心头略有起伏,却是终究未言。
待得早膳完毕,平乐王便要回屋去换衣,徒留叶嫤一人坐在亭中等待,与那拴在亭外的藏獒大眼瞪着小眼。
那藏獒的眼睛极是凶恶,庞大的体型也足够吓人,叶嫤心头稍稍有些发虚,无心靠近,只道是当初柳楚楚被这藏獒吓得不敢轻易入得平乐王的主院,也是极为正常之事,奈何柳楚楚却是痴情笨拙,竟也不知平乐王将藏獒拴在主院门外只是为了挡她柳楚楚一人。
却是正待思量,平乐王已然换好衣袍,被小厮推着出了主屋。
叶嫤闻得声响便下意识抬头望去,便见他墨发高束,面容精致如玉,身上却仍旧是一身白袍子,松松垮垮,哪里像是要外出狩猎的模样。
只是转而一想,他腿脚不好,走不得路,许是一到猎场了,他便只能在旁呆着休息的份儿,自然也是参与不了策马狩猎才是。
叶嫤心头通明,仅朝他扫了两眼便挪开目光,则是这时,他开始朝她唤道:“爱妃且过来推本王。”
他这一口一个的爱妃倒是快让叶嫤听得耳朵生茧子了。
叶嫤默了片刻,也没太耽搁,仅是故作自然的踏步出亭,推上他便一路往前。
“大昭郊外的皇家猎场,东面也有湖,湖上有船,爱妃若是不愿狩猎奔波,便去那湖上坐船垂钓,且切忌一定要坐独木舟,不可乘坐湖中画舫,这点,爱妃可记下了?”却是仅将平乐王推着前行几步,平乐王便漫不经心道了话。
叶嫤怔了一下,将他这话仔细思量一番,才低声问:“为何是必须乘坐独木舟,而非画舫?”难道平乐王又要布控什么,或者,烧画舫?
越想便想得有些远了,且平乐王的心思她永远都没办法真正猜透,是以,随时随地,他都能做出让她惊异之事来。
“裴楠襄武功不弱,看似并无漏洞,但他晕船。画舫甚大,行于水中略是平稳,他尚且不会太过不适,但若独木舟的话,只要稍稍摇晃,便可颠簸厉害,裴楠襄定会身子不适,不会纠缠爱妃你。”他幽远无波的回了话。
叶嫤神色微变,未料平乐王会突然与她说这个,“王爷昨夜所说之法,便是这个?且王爷又是如何知晓裴楠襄晕船?”
平乐王并未立即回话,待得片刻后,他才稍稍转头朝叶嫤望来,勾唇而笑,兴味道:“本王如何知晓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本王方才之话,爱妃可记下了?”
叶嫤点点头。
他这才面露满意,回头过去,继续道:“今日之行,本王也还邀了两人同去,爱妃抵达猎场后,便让那两人好生跟着你,但凡发生什么,无论那两人护不护得住你,你都躲在他们身后便成。”
他这话再度勾起了叶嫤心头的好奇,只道是这大昭上下,难不成平乐王还有一名交好之人,且那人也是有资格入得皇家猎场狩猎,更还会帮着平乐王护她?
心思至此,她这才突然反应过来,平乐王说的这两番话都是有意在为她的安危考虑,那他呢?他不跟着她一道去湖中垂钓?
这般一想,便也略是直白的朝他问了出来,“那王爷你呢?你到时候可会随妾身一道去垂钓?”
平乐王再度沉默一会儿,才讳莫如深的道:“本王今日,有要事要做。”
他这话说得朦胧模糊,但却是话中有话。
叶嫤心口一紧,顿时知晓他今日前去狩猎的目的绝非简单,她也不打算多问,免得再度卷入泥泞,仅是强行将起伏的心思压下,一言不发,推着他继续往前。
两人一道出了王府府门,登上了府外那辆早已由小厮准备好的马车,启程出发。
此行,平乐王仅携了六名家丁策马跟随,叶嫤深感担忧。只道是六名家丁自然是人手不够,万一到时候在猎场发生什么,这六人岂能护得住平乐王的小命。
她眉头也稍稍皱了起来,犹豫片刻,便问:“苏大夫去哪儿了?王爷此番外出狩猎,苏大夫竟不跟随王爷一道前去?”
却是这话一出,平乐王便懒散慢腾的回道:“出去办事了,不久便归。”
是么?
这节骨眼上,苏晏竟外出办事去了?那苏晏武功也是尚可,好歹危急之际也能护平乐王才是,如今平乐王竟让苏晏外出办事,他就这么领着六个家奴便要去猎场狩猎,一旦受危,别说办要事了,便是护住他这条命都成难题。
叶嫤深吸一口气,着实是放心不得,只道是一损俱损,平乐王若是出了事,她也跑不掉。
这般一想,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平乐王看出了什么来,挑着嗓子问:“爱妃为何这般脸色?难不成是在担忧苏晏安危?”
叶嫤也不打算朝他隐瞒,开门见山便道:“妾身倒不是在担心苏大夫安危,而是在担忧王爷你,今日之行,王爷就带那么几个侍从一道前去,万一发生什么事,那六人岂护得住王爷周全?”
平乐王神色微动,眼底顿时有满意悠然之色浮动,“如此说来,爱妃竟还在担心本王安危了?”
叶嫤自然而然的道:“是啊,妾身自然担心王爷安危,王爷若出了事,妾身岂还有活头。”
平乐王眼底的满意之色顿时减却,俊美的面容上也毫不掩饰的蔓延出戏谑之色,也不打算朝叶嫤宽慰,反而落井下石的道:“说来说去,爱妃也只是担忧你自己安危呢,既是如此,那爱妃可得好生祈祷本王无事,若是本王出事,爱妃许是就得陪本王一道共赴黄泉呢。”
叶嫤心口蓦地一紧,深眼凝她,不说话。
他也似是心情突然有些不善,挑眼扫她几下,也没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