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心底的森然冷狠之感越发浓烈。
她着实没料到她叶嫤相貌平平,性情淡漠,也浑然不是个喜欢惹是生非之人,却没料到竟会接二连三的结上这么多的仇家。
却是正待思量,屋外突然有道挑高的嗓音响起,“那女人醒了没?”
那嗓音略是尖细,语调奇特,莫名染着几分圆滑之气。
叶嫤怔了一下,当即循声望去,片刻之际,便觉不远处的屋门突然响起了铁锁与链条之声,而后刹那,屋门被人稍稍推开了。
瞬时,浓烈的阳光顺着那逐渐开启的屋门洒落进来,稍稍驱散了满屋沉闷压抑的气氛。
一时,一个脸颊细瘦的男人从屋门口探头进来,目光方巧与叶嫤森冷的双眼对上,刹那,那男人顿时被叶嫤这眼光惊了一跳,只觉叶嫤明明是个狼狈的女人,但那双眼睛里竟像是交织着刀子一般,欲要将人彻底凌迟。
“傻愣着作何?老娘问你那女人醒了没?莫不是个病恹恹的赔钱货,死了还得让我落花楼给她买草席裹尸吧!”
这时,那尖细圆滑的嗓音再度不耐烦的响起。
门口的男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扭头回去回道:“艳姨,那女人已是醒来了,这会儿还坐着呢。”
“没死?”
门外那圆滑之声再度响起,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卷着诧异之意。
只道是今儿那女人将那病秧子送给她,她倒是没怎么将这病秧子仔细查探,本以为那病秧子只是性子太过不善而被打昏了送来而已,却未料到待得仔细将那女人查探,才觉她后脑勺上竟是有个大包。
那般重的伤势,她还以为她醒不来,会当真死在她落花楼里,还得让她赔钱给她买张草席裹尸,没想到那病秧子命硬得很,竟还当真醒来了。
“随我进去。”
片刻,艳姨已敛神收心,朝那门口的仆人道了一句,而后两人一道往前,踏入了叶嫤的柴房。
这时,叶嫤才见那高瘦男子身边的女人,肥腰圆阔,体态丰腴,且她那张脸,妆容浓厚,头上珠花缕缕,金器满缀,她那浑身上下并不是雍容华贵,而是,俗不可耐。
这看似四十岁的妇人,又是谁?
叶嫤眼角逐渐挑了起来,心思浮动,一时之间,静观其变,没主动出声。
艳姨如同看货物一般将她扫了几圈,轻笑两声,“小妮子倒是命硬得很呐,脑袋那么大个包,竟还能活下来。”
叶嫤默了片刻,不打算接她这话,仅开门见山的道:“不知您是?”
艳姨直了直身板,“此处乃落花楼,我艳姨,便是这落花楼主事的。你家主子今早将你卖给我了,呵,以后啊,入了这娼门,有些规矩,你自然得好生学学。”
落花楼,娼门?
这话乍然入耳,叶嫤听得心口猛跳。
她忍不住再度朝周遭仔细打量,不可置信。
她不是在柳楚楚那儿被打昏的么,如今怎到了这落花楼?又或者,那柳楚楚,胆大包天的将她买到了落花楼?
思绪层层的翻转,心境也浑然平息不得。
艳姨倒是没料到叶嫤会这般的反应平平,只道是今儿她那主子将她送给落花楼时,便一直声称这妮子性情极其暴躁,她本还稍稍防备着她,以为这妮子万一醒来便会脾气打发的冲坏她落花楼的屋顶,却没料到她知晓这卖身入娼的事实,除了满眼的不可思议之外,竟无半点躁动之意。
却是正待诧异,突然之际,叶嫤眼中的惊诧之色已全然消却,整双眼里都弥漫出了阴森凉薄之色。
“敢问艳姨一句,今日卖我之人,相貌如何?衣着如何?”叶嫤强行将起伏的心绪压着,低沉沉的问。
艳姨勾唇而笑,讽道:“你连你自家主子相貌如何都记不起了?莫不是后脑勺被打出了个大包,伤到了脑子,如今竟连你主子的相貌都记不得了吧。”
虽讽刺归讽刺,但她也没打算隐瞒叶嫤,随即便道:“说来,你家那主子生得倒是肤白貌美,气质出众,一看便是出生于大户人家的掌上明珠,只是,她话却不多,做事虽一本正经啊,但心头却像是没什么底气,总像是在害怕什么似的,倒是让我好生无奈,难不成,我艳姨容貌奇丑狰狞,竟惹她畏惧不成么?”
冗长的一席话,叶嫤一字一句极为仔细的听入了耳里。
心底的阴沉之感,也越发的浓烈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