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情假意的话的确让人厌恶,但虚情假意的话对于这平乐王来说,不是极为正常么?
亦如最初她嫁入平乐王府之际,他几番想杀了她,却仍是一口一个爱妃亲昵的唤着,是以,他说虚情假意的话,便不让人恶心,倒是旁人说虚情假意的话,他倒觉得恶心了?
叶嫤眼角一挑,心中浮出几许嘲讽,却也不打算与他就此争论,仅默了片刻,才委婉道:“王爷若是不喜这些,妾身以后定当谨慎,争取不再王爷面前再说这些虚情假意的话。”
她说的只是不当着他的面说,但不代表她不在他的背后说。
奈何这话一出,他眉头却皱得越发厉害,神情也越发沉了半许,欲言又止,竟像是心头憋着什么,一时之间道不出话来。
叶嫤扫他两眼,也不多话,兀自沉默。
周遭气氛也再度沉寂下来,无声无息,透着几分压抑。
则是许久后,平乐王才将起伏的心思压下,目光再度朝叶嫤落来,淡道:“本王并无责怪爱妃之意,不过是夫妻本为一体,爱妃再怎么都不该在本王面前随意的糊弄甚至说谎,但你若要在裴楠襄面前虚意逢迎,本王自然不干涉。”
叶嫤笑笑,一时难以捉摸她的心绪,并未言话。
平乐王神色微动,也不打算就此多言,话锋也跟着稍稍一转,“对了,裴楠襄此番,并未打算回京,而是在护国寺住下了。”
叶嫤面色一僵,心生嘈杂,无奈之至。
两人静坐许久,心神皆是各异。
直至黄昏之际,平乐王才率先回神过来,领叶嫤一道入得他所住的客院主屋,随即差苏晏送了夜膳来。
护国寺终究是佛门之地,忌荤,是以此番苏晏送来的夜膳,也仅是清粥与小菜之类。
这回,平乐王并不让叶嫤试菜,仅是主动舀粥而食,只是待得一碗粥见底,他才突然出声道:“今夜正好无事,不如,爱妃今夜便随本王去见故人吧。”
叶嫤一怔,犹豫一番,终还是将心底一直藏着的话再度问了出来,“王爷究竟想带妾身去见谁?”
“你见了便知。”他嗓音稍稍有些幽远,却也依旧是这话。
叶嫤眉头微皱,也终究识趣的未再多问。
则待夜色彻底临近,天空越发漆黑之际,平乐王才揣了一枚明珠,领着她出院而行。
此番,他也不曾让苏晏跟随,只是单独在前领路,叶嫤缓步跟随在他身后的一步之遥处,心神起伏,因着着实不知他究竟要领她去见谁,心中无底,着实有些担忧。
只是又想起平乐王这几次都在舍命救她,他这般大费工夫的将她救下,想来也不会轻易让她去赴死才是。
这般一想,心底便又稍稍安心下来。
两人一路往前,步伐缓慢,平乐王择的也不是大道,反倒是都是一些略微僻静的小道,待得半晌后,两人才一道踏至了护国寺的一处院墙旁,平乐王一言不发的弯身下去,抬手推开院墙旁的那处矮树丛,待得矮树丛被稍稍的拨开,叶嫤便瞧见了树丛后的一处破洞。
那破洞,倒是稍稍有些宽,只是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处狗洞无疑。
她怔了一下,心头有些憋笑,一想到平乐王那高高在上的人要猫着腰去钻狗洞,便觉得特别的掉价与好笑。
却是正想着,平乐王已回头朝她望来,目光在她那略微染着半许坏笑的面上扫了一眼,心头似是明白了什么,开口便问:“爱妃瞧见这洞子了?”
叶嫤憋住笑,干咳一声,点点头。
“那爱妃便从此处钻出去吧!”他将手从矮树丛收回,慢条斯理的朝叶嫤笑着说。
叶嫤毫不诧异。
只道是她本就身份卑微,必要之际自然也能舍得下面子钻狗洞,只是,这平乐王呢?
“王爷之令,妾身倒是不敢不从,但王爷你呢?妾身怕黑,要不,王爷先钻出去,妾身后面再跟来吧。”她略是自然的回了话。
平乐王像是浑然看透了她的意思,笑道:“谁说本王要从此处钻出去?”
叶嫤一愕,敛了敛神,缓道:“那王爷要如何出去?”
他像是看傻子似的看她,抬手指了指院墙的顶部,“自然是从哪儿跃出去。上两次本王拼命救了爱妃,身子带伤,落了病根儿,如今也只能一个人飞身出院,倒是没力气带爱妃一道跃墙而出,是以,便望爱妃委屈委屈,从这里爬出去了。”
叶嫤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