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节骨眼,后排坐着的一名顽主挪了一下屁股,揶揄道:“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汪乔年,你还是麻溜的坐好吧,真要是觉得皮痒,赶明咱们坐无轨电车到八宝山,一对一,单对单,给你松松筋骨。”
“张煌,你……”
能来天桥剧院坐在前排这个位置的,哪个不是非富即贵,就算是父辈被隔离省查,也保不齐哪天能放出来。
显眼这人,汪乔年也认识,张煌,育英学校的,爹娘都走过草地身居要职,是名副其实的勋贵,根正苗红,论地位,比白天倒霉的李开方都要高几个身位,汪乔年他爸那军区参谋,还真算不得一根葱。
所以尽管觉得窝囊,依旧怏怏坐下。
帷幕上的芭蕾舞剧正常演出,黎秋白却没了这个心思,犹豫许久,咬着嘴唇,起身说自己要去趟厕所,临走的时候,甚至给张扬使了个眼色。
做完这些后,才忧心忡忡的匆匆离开。
这一幕,被身旁坐着的潘长军尽收眼底,心里那叫一个叹服。
要不说人家张扬有能耐呢,看场芭蕾舞剧的功夫,居然能从黎秋白这又打开新局面,难不成这桩黄了的婚事又有戏了?
但是看岿然不动,老僧入定似的张扬,潘长军实在是按耐不住了。
压低声音,催促道:“小张呀,刚秋白那丫头使的眼神有深意呀,你还不麻溜的趁热打铁……”
张扬又不瞎,自然明白黎秋白方才的小动作,淡然的哦了一声之后,视线却一直牢不动摇的看着舞台上的演出。
“嘿!平常看起来多伶俐,你咋关键时候犯浑呢,就差临门一脚了,咋就是不使把劲呢。”
潘长军长吁短叹,那是遗憾不已,但是架不住腿长在张扬自己身上,只能眼睁睁看着时光流逝。
这期间,黎秋白也没有往返回来,倒是那叫汪乔年的年轻后生,坐不住,到厕所位置找了一圈之后,又一年沮丧颓唐的回来,显然,黎秋白早撂撅子跑了。
直到芭蕾舞演出落幕,张扬才慢悠悠的起身,整理了下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俩人摸着黑在大街小巷里穿行,往招待所的位置走。
潘长军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张扬呀,刚多好的机会,秋白那丫头走的时候给你的暗示还不够,你咋就是属犟驴的,不听劝呢,那丫头我是看着长大的,可从没见过她这么吃瘪过。”
张扬摊了摊手:“嗯?有嘛,我怎么不清楚,怪我怪我,光顾着看演出了……”
“你,你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潘长军见张扬装傻充愣,那是既好笑又好气。
他觉得自己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三教九流,五马六道,形形色色的人不知道见过多少,但唯独张扬,他是真的琢磨不透。
不按常理出牌,神秘,让人总有一股该死的好奇求知欲……
回了旅馆,张扬把房灯打开,将浴缸的水放满之后,准备舒舒服服洗个澡。
这年头,旅馆的硬件装潢设施是不如同级别的招待所的,受众群体也不同,受邀学习的干部,大多要住招待所,自然是要把服务水平和质量提上去。
至于说旅馆,除了进城探亲,学习,或者是嫌屋里吵闹拥挤,想出来寻个清静地方,找开心乐子的夫妻外,住的人确实少。
之所以带浴缸,还是开房间时,张扬特别提出来的,自从穿越以来,张扬还真就没有正儿八经的洗过澡。
撑死了,也就是关上门在屋里用热水擦擦身子,可每天出汗又是不可避免的,只觉得身上胶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