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被划开,周宁拎着食盒步入房间,顺口道了句:“大妃安好。”
仁穆瞥了一眼食盒,轻声回应道:“谢上使,请坐。”
“在下今日和绫原君见了一面,想不到他也在密谋推翻李珲。”周宁一边说,一边揭开了食盒,“来尝尝这个酥饼,京城里的做法。”
“京城?”
“哦,就是北京。”
仁穆拿起酥饼咬了一小口,嘴角微不可察的弯了一下,这样的反应对她来说极为难得,因为她已经有八年多没笑过了。
被打入冷宫前她时常能品尝到各种各样的明朝点心,还曾自己学着做过几种,虽然做得不怎么样,但她的儿子喜欢吃。
那些美好的回忆而今却恍如隔世。
周宁没太关注仁穆的表情,自顾自道:“绫原君托在下给大妃带个话,他愿意尊大妃如母,为永昌大君和延安金氏平反,只要推翻李珲后大妃能尽快给他授玺就行。”
“李倧有没有说如何处置李珲父子?”
“他希望仅处以流刑。”
仁穆猛的一下把酥饼摔在地上,愤愤道:“他忘了他弟弟是怎么死的吗?”
“大妃,此事绫原君也做不了主,都是他身边的那帮人要求的。”周宁并不想为李倧说好话,而是事实如此。
况且李倧失去的是兄弟,兄弟之情又怎能和母子之情相比,争夺王位的时候谁都巴不得自己的兄弟越少越好。
可仁穆不管这么多,如果不杀了李珲,她的心头之恨就不可能化解。
她咬着牙狠狠的问道:“究竟是哪些人想保李珲这个废物?”
(历史上李珲被处以流刑,一直活到了1641年,年纪更小的仁穆却于1632年去世,心病是令这位王妃早逝的重要原因。)
“绫原君没说具体是哪些人,不过李廷龟应该会反对处死李珲,他现在身居礼曹判书之位,肯定很顾及名声。”
要让朝鲜完全偏向大明,必须将李廷龟赶下台,周宁不方便直接插手干预朝方的高级官员任免,就只能让仁穆代劳。
其实除了被李珲害得家破人亡的两班之外,剩下的士林阶层都不愿意把事情做绝,李廷龟也不过是跟着随大流。
仁穆在心里暗暗咒骂了一句,冷声道:“上使是否也认为不杀李珲更好?”
“不杀李珲有利于稳定朝局,但本使更尊重大妃的意思,无论大妃想怎么做,本使都全力支持。”周宁的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可他的心里却隐隐升起一丝担忧:处死李珲不困难,难的是以后如何维持双方的合作关系。
他看得出仁穆不是那种心机深沉的女人,对政治漠不关心,一旦没有了李珲这个目标,可能很快就会倦怠下来,所以他还要想别的办法把控这个女人才行。
两人的交谈又持续了一会儿,见仁穆疲态尽显,周宁便起身告辞。
坐在屋外的宫女拉开房门,小声道:“上使,我送你出去。”
“好吧。”
刚走过回廊拐角,周宁从袖兜里拿出一个漂亮的布袋递给宫女,微笑道:“给你的。”
“是什么?”
“炒松子。”
宫女先是一愣,随即低声吐出两个字:“谢谢。”
“诶,朋友之间不用这么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