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慕晴泠之前的推测是真是假,若能同萧岚洺交好,对俞文远来说就是好事。
俞文远的拜帖送到萧岚洺面前时,萧岚洺正靠在廊下伸手逗房檐下挂着的白羽鹦鹉,听说俞文远拜见,萧岚洺伸手将俞文远的名帖拿来,看了两眼扔到近侍怀里,吩咐道:“请进来吧。”
“草民俞文远,见过王爷。”俞文远进了正房,躬身对萧岚洺行礼。主位上的萧岚洺笑道:“俞公子快请起,我以慕大人徒弟的名义暂居府上,俞公子也不必拘泥,快请坐。”
俞文远在下首坐下,看向萧岚洺,不由一愣。京中王孙公子他见得多了,平日里与他交好的几个公子中也有长得好的,但是少有像萧岚洺这样,让人见之难忘。
“早听说小王爷风度翩翩,如今一见果然龙章凤姿,让人惊艳。”俞文远说道,萧岚洺挥手笑道:“俞少爷说笑了,这几日府上事务繁多,有赖俞少爷辛苦奔波。不知这接下来的日程,可有定下?”
俞文远道:“已经请了先生,待到府上见过表妹,算好日子,左不过也就这几日,便可起灵。”萧岚洺垂眼看着手中的茶碗,说道:“哦?那这样算来,不过月余俞少爷就要带师妹回京了?”
听见萧岚洺称慕晴泠为师妹,俞文远顿了一下,说道:“倒也不急,回京之事,总得先和表妹商量过才能决定。”
“我离京时日已久,不知府上可好?说起来,俞老夫人与母后还是同宗族亲,论起来你我还算是亲戚,老夫人身体可好?”萧岚洺问道,态度十分亲和。
俞文远心中绷紧的那根弦渐渐松下,回道:“老太太身体康健,离京前还嘱托我一定要照看好表妹,早日归家,多谢王爷挂念。”
萧岚洺摆出一副闲聊的姿态,让俞文远也慢慢放松下来。两人天南海北闲聊一通,倒让俞文远对萧岚洺生出几分佩服。萧岚洺离京之后,遍游四海,学识见闻都让人叹服。反观俞文远,虽一直长于京城,可这几年心思不在读书上,接触的庶务也都是些皮毛,不过走个过场,现在跟萧岚洺一聊,俞文远顿觉自己言辞匮乏,学识浅显。
一想到一年之后的科举,俞文远只觉得一盆冷水从头顶泼下,透体冰凉。
房间里渐渐安静下来,萧岚洺见俞文远垂眸沉思,也不去打扰。他缓着性子跟俞文远聊了这么久,自然有他想打听的事情,如今事情打探得差不多了,他也懒得去理俞文远是不是在走神了。
反正俞家人在他眼里,都没什么好的。
堂上两人一个暗暗心忧,一个只觉得话说多了累得慌想歇歇嘴,这是慕正却寻了过来,站在门外,回道请的阴阳先生已经到了,慕晴泠让他来请俞文远去正堂。
俞文远连忙起身告辞,等近侍送完俞文远回来,萧岚洺还靠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已经空了的茶盏,一脸若有所思。
“王爷,可是有疑惑?”近侍上前问道,萧岚洺将手里的茶盏放下,说道:“常林,你觉得俞文远这个人怎么样?”
名叫常林的近侍回道:“俞公子言辞大方,进退得当,不像是小人。慕小姐虽然年幼,但是我听府上下人说起之前整饬内务的事情,也觉得慕小姐是个利落人,虽然贵为千金小姐,但是行事有度,赏罚分明,可见心中早有丘壑。俞公子这些日子料理慕大人丧事,也是尽心尽力,依属下之见,便是王爷不在府上,慕小姐也不会被慕氏宗亲欺负。王爷之前的担忧,应是多虑了。”
萧岚洺抄着手,摇头说道:“我留下本就不是为了那几个跳梁小丑,慕大人贵为朝廷二品大员,就算他走了,他的遗孤难道还是几个土财主能欺负得了的?更何况要镇住慕家那些人,靖勇公这面大旗足够了。”
常林一愣,疑惑道:“那王爷担忧的是?俞家?”
萧岚洺想到京中自己那个名义上的嫂子,眉头便皱了起来,说道:“我听永王世子说起他那个便宜母妃,觉得这俞家教出来的女儿不像话,只怕也不是什么像样的人家。借着祖辈的功勋得享荣华富贵,怕是早已败絮其中。师妹孤身一人,又身负慕家家产,我担心俞家有人生了歹心,所以留下来好歹能镇一镇。今日跟俞文远一聊,我看这俞文远虽然读书上欠了一点,但是言辞磊落行事也不想是个小人。”
常林是萧岚洺心腹,这些话也不是第一次听萧岚洺说起,听见萧岚洺说起京中永王妃,便道:“永王妃毕竟是俞家二房的女儿,又是老王爷填房。俞文远身为大房长子,铁板钉钉的下一任靖勇公,必然不一样。”
萧岚洺想了想,还是摇头道:“还是再看看吧,不是说如今俞家都是二房夫人管着的吗?女儿是那个样子,母亲能有什么好。横竖慕府不缺我这口吃的,再住一段时间。若无事就好,若真有人想生事,看本王怎么收拾他。”
见萧岚洺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好心硬生生说成了蹭吃蹭住,站在一旁的常林顿觉哭笑不得。